前世蕭榮以為她對他死心塌地,談及這些並不曾刻意避諱。但她摸不準哪些是他已經在做和尚未開始的,於是便一股腦的都寫了上去。讓他親自去聖上面前退了這樁婚事,否則後果自負。
她知道,親自退婚對於現在還步步維艱的蕭榮來說,相當於要了他的半條命,但在他苦心積慮的謀劃面前,他又不得不照做。
陳臨又補充道:“聽說二皇子進宮時臉上還有一條帶血的傷痕。說是自己今日遇刺,容顏盡毀,配不上將軍府金尊玉貴的獨小姐,所以要退婚。”
聽到這裡,許懷心下了然,原來這就是他們家念兒做的好事……雖然前後的矛盾讓他有些不解,但只要念兒歡喜,便沒什麼不可以。
話雖如此,可不自覺上揚的嘴角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心境。
許唸的手猛地握緊,心中暗罵:真是便宜蕭榮了,竟親手賜了他一個這麼好的由頭。不僅在明德皇帝面前賣了慘,還把重點轉向了遇刺這件事。她果然還是太心急了......
感受到攥緊的手被人握住 ,陣陣暖意傳來。許念垂眸望去,發現竟是表兄的手。身旁人清澈的目光落在她微抖的手上,沉穩的聲音在耳邊低聲傳來:“不必慌張。”話落似有魔力一般,她的心中竟真的安定了不少。
許之騁瞄了眼默不作聲的許念,心裡犯了嘀咕,這不會就是寶貝閨女和他說的“她來解決”吧?於是他沉吟半晌,問道:“聖上...同意了?”
陳臨臉一皺,說:“同、同意了......”
許之騁頓時有些出乎意料,心想這明德到底是玩哪出啊?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給同意了?
“同意了二皇子的退婚,但保留了小姐與皇室的婚約,人選待定。”陳臨一口氣終於喘勻,說出了全部。
許之騁就知道明德那老小子沒有那麼好心,這不是將他家寶貝閨女放在風口浪尖上烤嗎!他又看向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許懷,難不成皇帝還打著什麼別的如意算盤?
許念一聽,同樣十分詫異,自己和蕭榮的婚事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給退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這輩子不會再重蹈覆轍,也不會給將軍府帶來滅頂之災了?是不是意味著父親和表兄可以一輩子平安無虞,不受小人所害了?
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就否定了自己的念頭。
不......只要蕭榮還有機會繼位,又或者說,只要不能確保繼位的那個人對將軍府沒有半點威脅,她都不能掉以輕心。
直到現在,她才理解徐青的那句“道阻且長”是什麼意思。
“報!”又有門人前來傳信:“老爺,聖旨到了!還有諸位皇子也到了!現在幾波人正堵在門口各不相讓呢!”
陳臨看向許之騁越來越黑的臉色,心道今天這來的都是些什麼事啊.......
一家人只能整整齊齊地走到院中聽旨。
傳旨太監尖嗓一響:“奉天承運!將軍府聽旨:二皇子蕭榮行事魯莽,德容有虧,不能享天賜良緣。許家獨女許念姿容華貴,將軍府屢立戰功。朕不忍虧待重臣之女,特賜皇恩,廢婚保約。待時機成熟,另成佳偶。欽此!”
“......臣女許念接旨。”
傳旨太監看著許大將軍的臉色陰沉得如墨一般,自然不敢再多逗留,客氣了兩句便轉身逃也似的走得飛快。
門外等候許久的眾皇子,面面相覷,氣氛微妙。
三皇子蕭崢好整以暇地看向自己那個已經三十好幾的大哥,“我說大皇兄啊,您這歲數都能當這將軍府大小姐的爹了吧?”
大皇子蕭允被懟得啞口無言,可這麼好的機會,誰又願意錯過呢?於是橫著臉反駁道:“三皇弟你這就不懂了,有些女子她就是喜歡成熟男人的魅力。”
四皇子蕭路聞言哈哈大笑,桃花眼裡滿是戲謔:“大皇兄,真是自信非凡啊~”
五皇子蕭聞帶著滿臉酒意疑惑出聲:“不是,四皇兄你怎麼也來了,你不是說要去聽曲兒的嗎?”
四皇子聞言輕咳了兩聲:“老五你別胡說,孤可沒有說過這話......”隨即又看向一臉湊熱鬧的六皇子蕭詢:“小六,你才多大啊?你來湊什麼熱鬧?”
年僅十六的六皇子撓了撓腦袋,呆呆道:“不知道啊,我看諸位皇兄都來了,我就跟來了。”
“哎哎!大皇兄你的人擋著我的人了!讓讓唄!”
“嘶,四皇兄你的人也擋到我的人了!你也讓讓唄!”
......
正吵得熱鬧,眾人卻突然看到傳旨公公落荒而逃般從將軍府疾步而出,竟硬是從那層層擁堵的人群中劈出了一條逃生之道。
現場安靜了片刻,都在想這將軍府裡究竟是何等可怖的情形,竟能逼得這幾十年的老太監如此狼狽。
一時之間,無人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