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然抬眸望向窗外,一彎殘月正被烏雲吞噬。
時辰不早了。
她是有夫之婦,再待在此地與紀德清相處,侍衛早晚會起疑心。
她轉身推開雕花木門,月光如銀紗般傾瀉而入,“公主走吧,今夜之事就當從未發生。如果公主不想聯姻,那便隱姓埋名,找一隱秘之地忘卻前塵。聯姻之事,我們會另做她法。
我敢向公主保證,契丹和大梁絕不會再起戰事,也絕不會因為公主再鬧出矛盾。”
烏蘭眼睛發紅,喉嚨聞到了腥味。“你憑什麼......”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不過是個世子妃,憑什麼替兩國作保?”
魏嫣然的目光落在窗外,彷彿看到遠方的那個人。也不知道那個人現在如何,何時才來歸來。
“世子臨行前,已將邊城事務全權託付於我,我說到做到。”
烏蘭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只覺得喉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走吧。”魏嫣然轉身,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草原的獵鷹,不該困在黃金籠中。你已經盡力了,沒有人能責怪你。”
烏蘭猛地抬頭,月光下,她的眼角有晶瑩閃爍。她最後看了一眼魏嫣然挺直的背影,足尖一點,如離弦之箭般掠出門外,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魏嫣然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長舒一口氣。
這場豪賭,終於是贏了。
紀德清見人終於離開,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彷彿壓在胸口的大石被挪開。他手臂扭來扭去,再借助牙齒撕扯終於掙脫了束縛。
他站起身來,胸膛劇烈起伏,額角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襟。
他喘著粗氣,聲音沙啞,帶著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我對世子妃甘拜下風,謝世子妃救我。”
魏嫣然站在他身旁,目光冷峻如霜,眉間卻隱隱透著一絲疲憊。
她抬手阻止他繼續拍馬屁,語氣嚴肅而低沉:“先別急,還沒結束呢。”
她頓了頓,目光投向窗外群山方向,彷彿透過那層層疊疊的山巒,看到了什麼不祥的預兆。“派人守著群山,別讓烏蘭再去翻山,再翻一次,她真會死在那。”
紀德清聞言,心中一緊,忙不疊地整理衣冠,動作雖慌亂,卻帶著幾分刻意的從容。他抬頭看向魏嫣然,眼中滿是疑惑與驚訝:“烏蘭不是說要離開嗎?她怎麼又會翻山?”
魏嫣然搖搖頭,目光依舊凝視著遠方,神情凝重。她並未多言,只是淡淡道:“先別管了,先派人去守著群山,烏蘭看到人多就不會去了。”
她也不知為什麼會這樣想,只是有種預感。
烏蘭一直下不了手殺他們,就是因為她不想引發更大的事情,破壞大梁和契丹兩國的關系。
契丹和草原對烏蘭很重要。
那她怎麼會輕易離開。
紀德清心中雖仍有疑慮,但見魏嫣然神色堅定,便也不再追問。
他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恭敬與感激:“成,世子妃救我一命,我理當聽命。”他說罷,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試探,“不過世子臨行前真的吩咐,邊城一切事宜交由世子妃全權代理嗎?”
他雖表面上為皇子,總攬大局,但心中清楚,自己不過是個擺設。但凡知曉實情的人都知道,紀時澤留在此地的部下飛渡才是能調動邊城兵馬、能做決斷的人。
他問這話時,語氣雖恭敬,卻帶著幾分試探,彷彿想從魏嫣然的反應中窺探出什麼。
魏嫣然聞言,目光微微一凝,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隨即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