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弘將藥方搶來看,且爭著要去內室看謝長歡,傅知許自然不允。
這位羯族九王子雖與長歡關系親近,但徐醫正說了少打擾,那麼閑雜人等都不能進去。
“九王子,長歡病重,望您不要沖動!”
爾朱弘張口就要怒懟傅知許,他也會醫術!
布倫眼疾手快,拽住了爾朱弘,“小祖宗,此處人這麼多,您且忍忍,等人走了,我給您望風。”
爾朱弘嫌棄地推開布倫,氣憤地坐至角落,傅知琛也沒空來和他搭話,他阿孃愁得臉上都要長皺紋了。
不多時,泉林與太醫署一眾太醫趕到,太醫們依次給謝長歡診脈,齊齊搖頭,畢竟連徐遠道都束手無策的怪症,他們也很難醫治。
傅夫人越來越焦急,傅知許也是,明明只是不重的肩傷,怎會突然演變至此?
晉洛晏氣得連風度都不要了,怒罵“一群庸醫”,太醫們戰戰兢兢,說回太醫署檢視醫書,反之,將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徐醫正留了下來。徐遠道也氣極,“一群小王八蛋。”
午間,傅知許把傅夫人勸回去休息,傅知琛陪著她,清和苑只留下了傅知許和爾朱弘,而晉洛晏,因他把太醫署全部太醫喚走的舉動,被皇帝傳入宮中問話。
傅知許覺得爾朱弘在此無用,便想請他離開。
話尚未出口,爾朱弘覺得時機到了,“傅大人,本王子會醫,我想去給謝姐姐看看。”
傅知許對爾朱弘的話感到詫異,但聯想到先前他與侍從的拉扯,鬼使神差地放他進去了。
話音剛落,爾朱弘急忙闖了進去,床榻上的謝長歡與平日的樣子很不相同,他不知怎的,突然很難過。
布倫將銀針布包攤開,傅知許驀地抓住爾朱弘的手,“九王子可有把握?”
爾朱弘肯定地說:“本王子雖不確定能讓謝姐姐醒來,但絕不會傷到她,傅大人可以放心。”
寧遠的獨家針法,爾朱弘學得最為認真,因為他的喘疾,必須以藥治為主,銀針療法為輔,事關性命,寧遠對他的要求極為嚴苛,所幸,他也算是學有所成,不會辱了神醫的門楣。
特製銀針長約一寸,針身光滑柔軟,先刺太溪xue,針入三分,採用撚轉補法,以填精益髓,隨後再入三陰交xue、血海xue、湧泉xue等七大重要xue位,引火下行,滋陰清熱[1]。謝長歡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但人依舊未醒。
留針時間需持續一刻鐘,徐遠道進來了,他眼睛瞪得老大,結結巴巴地說:“是,是通脈針……前端入xue,尾端戰慄嗡鳴,是寧遠神醫的獨門針法!”
布倫拉著抖得不行的老醫正,“您先冷靜會。”
行針之時最忌打攪,徐遠道趕緊緊閉上嘴,兩眼放光地觀摩爾朱弘的收針手法。
爾朱弘既疲累又沮喪,“謝姐姐的病症我沒有辦法,高熱已退,她卻似被什麼束縛在夢境之中,也許只能靠她自己醒來。”
診斷結果無不同,傅知許大失所望,但徐遠道可不是,他緊緊握住爾朱弘的手,“九王子,您認識寧遠神醫嗎?”
寧遠神醫?方才傅知許全身心都在留意謝長歡,雖聽見徐遠道的叫嚷,但並未放在心上,可羯族王子怎麼會與寧遠神醫有聯系?
爾朱弘沒來得及答話,布倫搶在他之前說道:“徐醫正,您看錯了,這只是普通的針法,是九王子從羯族遊醫處所學,不是您說的寧遠神醫。”
徐遠道是晉朝皇宮太醫署的醫正,不是沽名釣譽的庸醫,他不可能看錯。
眼見徐遠道明顯不信,布倫只能求助於傅知許,傅知許三言兩語打發了徐遠道,至於對方是否相信還得另當別論。
謝長歡無性命之憂,眾人只能耐心等待。
清和苑的正廳中,傅知許看著爾朱弘不說話,後者招架不住,側首用眼神示意布倫,得到應允後他方說:“傅大人,本王子確實師從寧遠神醫,希望你能保密,本王子感激不盡。”
竟真是如此,傅知許感慨萬分。
“九王子,下官可以為您保守秘密,但是若長歡有恙,可否請您需上府來醫治?”
爾朱弘拍胸保證,“這你放心!謝姐姐的事就是本王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