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沒想到,謝長歡不過隨意應和,無心之中稱贊了傅知許幾句,墨竹立刻就收不住話頭,不停地說著“我們家少爺才思敏捷、謙遜有禮……”甚至談及盛京城中有多少小姐傾心於他。
這般看來,傅知許是位光風霽月的世家公子無疑,若非如此,怎會連近身侍奉、略顯憨傻的小書童都對其贊不絕口。
“謝護衛,你的武功是不是特別厲害!老爺派來的人,肯定很厲害!嘿嘿!”
“尚可,但要護衛你的少爺周全,不費吹灰之力。”
“那可太好了!祈願少爺能一世安康……”墨竹話多,一時半刻停不下來。
謝長歡暗自思量,她正在出神,就聽到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和嘰嘰喳喳的玩鬧聲。
小書童猛地躥了起來,“少爺回啦!小少爺也在……”
“怎麼?小墨竹,不歡迎本少爺?”傅知琛用惹人憎嫌的聲音問候著墨竹。
“知琛,別欺負墨竹。”傅知許輕敲了下他的腦門,接著側過臉看向謝長歡,“謝姑娘”。
“見過公子,小少爺。公子盡可喚我的名字,不必這樣稱呼我。”
“誒——護衛姐姐,你為何不叫我公子?只叫我哥。”傅知琛又開始無理取鬧。
“……”謝長歡難以言表,暗嘆傅家小少爺未免過於跳脫。
“傅知琛,你給我閉嘴。”傅知許揉了揉額頭,他這個弟弟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哦——”傅知琛委屈極了,丞相老爹不僅不給他安排護衛,還數落他,說他不好好讀書,孺子不可教,幸好阿孃在,不然又逃不過被罰的下場,竟連哥哥也罵他……
傅知琛撅嘴鬧脾氣,無人搭理,他便自說自話,旋即將自個兒安慰好了。
“長歡,母親已為你安排好住所,晚些時候姚姑姑會帶你過去,往後我在府裡時,你不必跟著,若要出門,會叫墨竹知會你一聲。”傅知許說道。
謝長歡低頭回答:“麻煩公子了。但身為護衛,我需得時刻守在您身旁,請您不要為難我。”
“好,你看著辦吧。”
轉眼間,日暮低垂,夜色將至。謝長歡收拾好行裝,平臥於床榻之上。
傅夫人為她準備的住所在知言苑隔壁,名為清和苑,院子不大,但五髒俱全,且有個小丫鬟隨身伺候。
謝長歡本欲拒絕,可抵不過傅夫人強硬要求,她只好挑了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小丫頭名喚綠蘿,年紀小,誤不了事。
傅宅的獨院自然是極好的,只是於她而言,床鋪有些偏硬了。
榻上的姑娘,眼睛半睜半合,鴉睫翩躚間,一抹愁緒躍於黑瞳之上,幾經思索中,又悄無聲息地爬上眉梢。時間倉促,她要從傅知許身上,盡快找到線索。屆時,她方能回家,能在爹孃跟前盡孝。
離家不過半月光景,她對家人已是萬分思念。如今尚不知若塵和尚所說的契機在何處,但願在這兩年內,不會出岔子。她也只能靜候於傅知許身側,且行且看了。
靈祈寺,若塵大師居所。
“阿彌陀佛,謝小友已至盛京,祝其前路無虞。”
在傅家的生活稱得上簡單,好在謝長歡早習慣了這樣單調乏味、且日複一日的時光。
傅知許每日的行程都非常規律,他無官職在身,若無人邀他出府,他便待在知言苑裡,不是看書習字,就是作畫彈琴,晚間再去正院書房和傅伯庸商討朝堂大事。最多再加上傅知琛前來串門,隔三岔五地捎上些好吃的小玩意。
這段時日裡,謝長歡也被投餵了不少小食糕點,傅知琛總是纏著要她舞劍,然後被傅知許呵斥了一頓。
這不,接連三天沒來了。
謝長歡抱著劍站在廊下,劍柄鑲嵌血紅寶石的利劍,與紋路古樸的劍鞘極為相配,旁側是坐在臺階上打盹的墨竹。此刻豔陽高照,偶爾有風吹來,竹葉沙沙作響。
傅知許又在彈琴,一首“憶故人”,著實是被他彈出了幾分憂愁傷感。謝長歡沒想到他的琴藝居然這般好,說不定青遙師父來了,會迫不及待地想收他為弟子。
只是可惜,一月匆匆而過,事情毫無進展。
如此一想,謝長歡的身上又冒出了絲絲寒意,坐在一旁的墨竹呆呆地搓了搓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