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這房間裡的香還有那本《鴛鴦秘戲圖》,這個夢簡直離譜且可怕,尤其是眼前人的面容還與夢中人重合。
“哦,原來是這樣,那看來這個噩夢讓你印象很深刻了,如此咬牙切齒。”楚懿抻了抻酸澀的臂膀,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容今瑤移開視線,神色自若道:“是,我夢見了一隻狐貍。那隻狐貍很狡猾,總是裝得人模人樣,但是骨子裡卻壞得很,最擅長的便是耍弄人。我不小心被它戲耍,所以在夢中,剝了它的狐貍皮,做成狐裘披在身上。”
屋內短暫地靜了一瞬。
“……”楚懿眼尾上揚,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公主莫非也想把我的皮剝了?”
容今瑤微微一笑,否認道:“你想多了。”
“好好好,依你便是。”楚懿眸中戲謔之意更甚,沒過多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休,轉而問她:“所以,你為什麼會睡在我旁邊?”
容今瑤抿抿唇,一時不知道該用何種理由辯解。
實話必然不可說,她定了定神,思來想去,順著剛才的噩夢繼續編造:“我剝了那隻狐貍的皮,狐貍對我懷恨在心,化做狐仙也要來索我的命。我膽子小,嚇醒了以後,還是覺得睡在你旁邊會有安全感。”
頓了頓,見楚懿並未立即反駁,繼續誇贊:“畢竟楚小將軍是個殺伐果斷、有勇有謀的戰神,想來就是那狐仙真來尋我的仇,有你在,也是絕對不敢靠近的。”
楚懿垂眸注視著少女,忽然一笑:“膽小?”他咀嚼著這兩個字,不知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確實膽小,不然那天早上,也不會偷偷跑掉了。”
“……”
容今瑤身子僵在原地。
她自然知道楚懿說的是哪一日。
上次同榻而眠乃是她強迫,第二日醒來她後悶聲不響地離開,還以為楚懿沒有發現她的狼狽逃跑。
這次她做了一些不能言說的夢。夢中纏綿悱惻,致使她不自覺地向帶有蘭麝香氣的懷抱靠去,想摟住比軟枕還舒服的腰腹。不知怎麼,夢境與現實交錯,她竟鬼使神差地按照潛意識裡的想法行動了。
——原來那日清晨,他在裝睡!
容今瑤飛快地垂下眼睫,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把楚懿埋屍的沖動,正準備說話。
就在這時,“砰砰砰——”,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小六姐,子瞻哥!你們在裡面嗎?”稚嫩的少年音隔著門板傳來,一聽就是方雲朗。
他拖長聲音,故意嚇唬道:“再不出來……我可就要……進去了哦……”
容今瑤看向楚懿,疑惑地問道:“你們商量好的?”
“我跟你一樣,也是剛剛才知道。”說完,楚懿起身彎腰,把地面上堆放的褥子與毯子折起來收回衣櫃。
容今瑤微微抬起眉,輕聲哦了一句,把錦被扔上床,光著腳走到屏風後面換衣服。
簡單整理完,楚懿直身朝外面走去。乍一開門,趴在外面偷聽的方雲朗一時沒了支撐,撲通一下跌坐在門檻上。
“哎呦!屁股好疼!”身著松綠短褙子的男孩哀嚎道,“子瞻哥,你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啊?”
屁股著地,雙腳上揚。方雲朗摔倒的姿勢太過滑稽,配上他今日的衣服,整個人像是翻了殼的烏龜。
楚懿勾了勾唇,“你怎麼來了?”
方雲朗笑眯眯道:“今日是夏至節誒!城東可熱鬧了,百戲坊有雜耍傀儡戲,荷風街有遊湖觀蓮,還能祈福放荷燈呢……我好不容易能擺脫我爹和我哥的魔爪……子瞻哥!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他一邊說,一邊興致勃勃地搓了搓手,眼中滿是躍躍欲試。
楚懿淡淡瞥他一眼,“原來我就是你用來逃避讀書的擋箭牌啊?”
方雲朗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道:“才不是呢,子瞻哥是無敵大好人。”
與此同時,容今瑤聽見方雲朗提到的“夏至城東”,頓時來了興趣。從屏風後探出一個頭,眸光微動:“放荷燈?聽起來還蠻有趣的。”略帶好奇地補充道:“叫上蓮葵和青雲,我們可以一起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