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加重了語氣,將話再重複一遍:“你們要把他帶去哪裡?”
“去奇物樓。”童霜玉向前一步,站出來說。
“我們把他帶去奇物樓,就能換很多的靈石。他的門派在找他,就算真的進了奇物樓,也很快就會被贖出來,不會由什麼危險……”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青年打斷:“小鶴!”
這一聲嚴厲又兇狠,將童霜玉實實在在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
她愣愣的仰頭,看著青年,瞳孔微微顫動。
空氣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靜悄悄的,呼吸聲也沒有,落針可聞。
青年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微微垂下手,手指顫動了半晌,才艱難抬眼:“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童霜玉眼眶一瞬間蓄滿了淚水,卻緊咬著嘴唇倔強道,“我們需要靈石,很多很多的靈石,買藥,把兄長的靈脈修好,然後回家……”
竇沉驍一把抓住童霜玉的小臂,踏步擋在她的身前,不讓她繼續再說下去:“兄長,都是我出的主意,你不要怪小鶴。”
“……”
青年垂首,深深的按住眉心。
緩了片刻,才輕輕抬頭。
他推開竇沉驍,在童霜玉面前半蹲下,仰頭以指節擦拭童霜玉眼眶瘋狂溢位來的淚水。
“小鶴,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也知道你想要什麼。”
“可是很多事情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兄長的靈脈恢複不了了,我們的家也回不去了。能夠在這混沌城中生活,便已然是很好的結果了。”
“可是,可是……”童霜玉擦著眼淚,上氣不接下氣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回到從前……”
青年將童霜玉攬入懷中,緩緩拍打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如今已然很好了,小鶴。”
他輕輕抬手,撫摸女孩的發頂,“來混沌城的第一日,我便告訴過你,我們不必招惹旁人,也從不利用無辜。雖然生活在混沌城中,為己謀利是慣常之事,但在這樣的慣常中,仍舊堅持自己的本心,不被迷惑,不被動搖,不被遮蔽,才是最重要的。”
“無論你日後走多遠,無論兄長是否在你身邊,都應該牢記這個道理,才對。”
童霜玉窩在青年懷裡,淚水染濕了衣襟,狠狠大哭一場。
等到哭完了,她擦幹淨眼淚,看向躺在床上的,被她哄騙回來的少年:“那他怎麼辦?”
“讓他走吧。”青年輕聲道,“他的傷既然已經好了,那便也是時候離開了。”
·
謝豔秋記得自己離開的那一日,混沌城的天色有些微陰,潮潤的水汽低垂著,凝結在空氣之中,呼吸之間都有微微的寒冷。
“你走吧。”女孩將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歪頭,神色認真且篤定道。
“你的傷好了,而且你宗門的人一直在找你,如果你繼續待在這裡,他們找到你,見到我們,就不好了。”
謝豔秋愣了一瞬。
他從來知曉自己不屬於這個小院,但是真到了需要離開的這一日,心中似乎還是充斥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或許喜愛,或許不捨。
但卻沒有一條可以成為不離開的理由。
甚至於在宗門之內,師尊可能正在尋他。
謝豔秋點點頭:“好。”
他想了想,道:“若有再見的時候,我帶你去混沌城外面,仙門的區域看一看。”
“好呀。”女孩微微擺手,與他告別。
自此,一別不相逢。
再見便是百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