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郡主就是個不受約束的性格,被人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也有些惱了,“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婢女額頭冒著冷汗,試探著開口:“奴婢覺得成王殿下身體抱恙,這時候需要休息,郡主不若等成王殿下身體恢複了再去給殿下請安。”
“你說的也有道理。”昭寧郡主被勸住了,只是心裡還是不太甘心,抓心撓腮的難受。
殊不知本該在府中歇息的人早已出了京。
蘇婉月也不知這人要帶她去哪兒,上了馬車便開始翻書,看得很入神,以往只要一上車便閉眸假寐的人今日卻是在慢悠悠的煮茶,姿態清貴閑適。
兩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下,清亦的聲音透過馬車簾子傳進來,“殿下,到了。”
蕭禦淡淡地“嗯”了一聲,率先下了馬車,琴兒正要上前扶蘇婉月下來,蕭禦已經長臂一伸,將馬車上的女子給撈了下來,眾人眼觀鼻鼻觀心的垂眸看著地面,蘇婉月也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出,眉眼輕輕蹙了蹙。
而眼前的場景更是讓她驚訝,因為面前是一個偏僻,甚至稱得上有些荒涼,廟宇旁邊立著一簇一簇的梧桐樹,與人來人往、香火不斷的歸閔寺不同,這座廟宇是人跡罕至,蘇婉月完全想不通他為何要帶她來這裡。
他近日真的是越來越古怪了……
蘇婉月眼睫輕輕顫了顫,嗓音柔和婉轉:“殿下這是”
蕭禦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向來不喜歡跟人解釋,但對妻子,蕭禦還是多了一重耐心,他漫不經心道:“等下王妃就知道了。”
琴兒扶著蘇婉月進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掛滿了紅綢帶的月老樹,這個廟宇是月老廟。
琴兒下意識的覷了覷蘇婉月的臉色,殿下的意思已然很明顯了,可……
蘇婉月看著面前掛滿了紅綢帶跟同心結的月老樹,也是一怔,“殿下為何要帶妾身來這兒
蕭禦薄唇帶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蕭禦對女色其實一向不太熱衷,但這幾日,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想要眼前的女子陪他長相廝守,不管她在嫁給他之前心裡裝的是誰,她只會是他的王妃。
“王妃有所不知,這座月老廟乃本朝初立所建,其月老樹極其靈驗,聽說兩情相悅之人將紅綢帶跟同心結掛到月老樹上,便可以長長久久,白頭偕老。”清亦笑著跟蘇婉月解釋。
所以他今日帶她來月老廟便是要跟她掛紅綢帶跟同心結。
蘇婉月手心無意識的捏緊,其實她覺得這不像他會做出來的事情,他明明一看就是隻對江山社稷感興趣的人,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蕭禦朝清亦使了個神色,清亦馬上拿來錦盒,錦盒裡面放著兩枚一模一樣的同心結跟紅綢帶,蘇婉月看向錦盒裡的同心結跟紅綢帶,紅綢帶上還寫了一句詩,是——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1]。
看到這兩句詩,蘇婉月手心捏得更緊,恍然想起南瓊長樂十年,那年蘇婉月離及笄之年只差一歲,她出來逛花燈逛到一半見著了陸卿塵,兩人自然而然的一起放花燈祈福,好巧不巧的,那一年蘇婉月放的花燈沉了底。
因為花燈沉了底,蘇婉月逛街市時興致一直不太高,二人行到一家藏書樓前,陸卿塵突然停下腳步,遞給蘇婉月一塊玉佩,蘇婉月納悶的望向他,溫潤如玉的陸二公子第一次紅了臉,認真的向她作了個揖,“在下心儀紫蘿郡主已久,願許卿一生一世。”
來北璃的這半年多,對於蘇婉月來說,已是恍如隔世。
蘇婉月輕輕咬了咬唇,不想讓男人看出什麼端倪來,她將那枚同心結接了過來。
琴兒在心底無聲的嘆了口氣,郡主跟殿下無疑是般配的,可問題是郡主不是真正的未央公主啊,郡主跟殿下之間註定是有緣無分。
蕭禦輕輕鬆鬆的將那枚同心結掛到樹梢上,蘇婉月身姿纖細,掛同心結還要多費些功夫,連著掛兩次沒掛上去,蘇婉月正要踮起腳尖掛,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伸,那枚同心結便掛到了月老樹上,兩枚一模一樣的同心結相互纏繞,同掛到了一顆樹梢上。
一陣微風吹來,清亦跟琴兒笑道:“恭喜殿下,王妃娘娘。”
回去的路上,二人開始對弈,蘇婉月執的是白子,蕭禦執的是黑子,棋盤之上,看似是白子將黑子團團包圍,一副要贏的局勢,實際到最後一刻,黑子很容易釜底抽薪,贏得此局,蘇婉月猜測最後一刻肯定是他贏,她的情緒都寫在臉上,蕭禦笑了下,“本王讓王妃三子。”
蘇婉月卻是不想讓他讓,她眉眼盈盈,“妾身落子不悔。”
蕭禦眉尖輕挑,驀地笑了聲,兩人慢悠悠的下著棋,蘇婉月維持著一個姿勢久了,素手挑起一半的車簾,發現這根本不是回京的方向,蘇婉月眉眼露出三分詫異,“殿下這是打算去哪兒”
“本王的私宅。”蕭禦動作慵懶的落子,慢悠悠的開口。
彷彿知道她要問什麼,蕭禦先她一步開口:“本王已向宮裡告假,我們過幾日再回京。”
“是因為昭寧郡主”蘇婉月聞言怔了下,下意識問。
蕭禦:“這幾日王妃辛苦了。”
蘇婉月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到他的弦外之意,“妾身多謝殿下。”
蕭禦的私宅建在京郊處,四周依山傍水,一進府便是一架石拱橋,橋下泉水潺潺,有成群的小錦鯉在那遊動,前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即便在暮秋時節,都競相盛放,奼紫嫣紅。
蘇婉月顯然很喜歡這裡,眉眼盈盈動了動。
蕭禦:“王妃喜歡這裡嗎?”
清亦連忙補充了句,“王妃有所不知,殿下這處私宅還沒有其他人踏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