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宜垂眸,避開了他的觸碰。他死於山洪,死於野狼腹中,落得這般結果,確實罪有應得,也令人唏噓。
“今後我想回幷州。”辛宜抬眸,同他道,“大仇得報後,阿兄有何打算?”
“我隨你……”話說到嘴邊,又尤覺不妥,宋崢抬眸看了眼陰沉的天,“我要去西域。”
“郭晟與季桓是一丘之貉,季桓死在揚州,郭晟不會善罷甘休。只是他如今騰不出手來奪揚州。揚州暫時不回有事。”
“去西域,避一避風頭,也去我阿孃的故鄉看看。”
“那憐姜姑娘呢?”辛宜道。
“我同她,本就沒有些什麼。那女人就是個瘋子。”宋崢面色難堪。
見他這般,辛宜沒再說什麼。默默又給他斟了杯酒。
又接連過了三兩日,韋允安仍未過來,辛宜在此等得焦心。
“安郎為何還未過來,可是丹陽又生了什麼變動?”辛宜看向宋崢,蹙眉道。
喬憐姜再如何,也姓喬,代表揚州世家的利益。安郎手中有古地宮輿圖……
阿兄興許不知道這茬,但喬憐姜回了丹陽,未必不會知曉。
宋崢擰眉,淺金的瞳孔垂著,猶豫了一瞬,“且罷,我隨你回去一趟。正好她要我將陳綠香帶回丹陽,我前些時日不想搭理她……”
辛宜點了點頭,季桓已死,她從此大可和安郎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世上。
宋崢帶著餘下的侍衛,趕著馬車,一路向東。路過陽羨時,此處城池尚且儲存完成,可見喬茂攻下陽羨,並非費多少功夫。
季桓那廝,果真是狂妄自大。落得如此下場,也全然怪他咎由自取。
“阿孃,我們何時才能見到爹爹?”阿澈窩在她懷中,緊緊抱著她不撒手。
“快了,等回了幷州,阿爹和阿孃就交阿澈騎馬。”辛宜有些失神,摸著阿澈的額發,避重就輕安撫道。
“那,阿澈可以和哥哥一起騎馬嗎?”小丫頭睜著大眼睛望著辛宜。
“哥哥?何來的哥哥?”辛宜有些懵了。
“憐姜姐姐和舅舅說,阿孃給阿澈生過哥哥。”
“……”
“沒有哥哥。”辛宜將阿澈抱在懷裡,她大概明白了,約莫是她騙季桓的那些事,被阿兄他們知曉了。
“阿孃只有阿澈一個孩子——”
話說到唇邊,辛宜瞳孔猛地一顫,這麼些時日,她似乎忘了一件頂重要的事。
那幾日,季桓沒日沒夜地與她做那事,幾乎次次都要弄得滿滿當當。
後來,已錯過了喝避子羹的時間,她又為安郎的事擔憂著,這一茬就耽擱了。
她忽地有些後怕起來,若真有了季桓的孩子……
辛宜垂眸訥訥地看向自己的小腹,面如土灰,心中無比埋怨季桓。
趁著馬車休整的功夫,辛宜匆匆去往陽羨城中的一處醫館。
她約莫記得季桓送她走的前日,程歧說時日尚短,暫且看不出。
今日,城中的大夫皆是如此言語。心中實在煩亂,草草令醫者把了脈,又胡亂抓了些避子羹,辛宜當即離去。
只是她未發現,從她下車的那一刻,一抹黑影已悄悄隱在了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