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多留,辛宜當即出了茶樓,前往十二裡街巷的書肆。
辛宜走後,林觀慢悠悠地推開們,站在外面看著倒在窗外的暗衛,目露嘲諷。
所謂的季行初,也不過如此,剛愎自負,狂妄傲慢。
長江後浪推前浪,季桓再怎麼樣,到底也不複少年。
他自以為玩弄得了人心,卻會被心愛之人捅了一刀又一刀。
林觀派人將鐘櫟抬到了茶樓的暗處,將他鎖在一處柴房中。
蒙汗藥的藥效也就一個時辰。屆時以他的能力,逃出柴房也算不得難事。
他要的,就是讓此人全身而退。
林觀唇角牽扯一絲冷笑。
匆匆出來茶樓,很快,辛宜就找到了那間書肆。
出門時她特意從林觀那裡拿來了幕籬,輕盈的白紗將她纖弱的身子都籠在裡面。
還未進書肆,萱紙的清雅混著徽墨的濃醇旋即迎入鼻腔。隔著幕籬,隱約能看見書肆的佈局擺放。
約摸兩層樓高的廳堂,中間放著三行一丈多高的書架。周圍有梯子方便尋書。
靠著窗的牆畔,修有迂迴的樓梯,沿著大廳饒了一週。
辛宜本就不是來看書的,她凝著眉,輕掀眼瞼,朝著樓上的旋階處望去。
視線驀地停留在書架前的一處灰衫衣擺處。被旋梯擋著,也只能看見一抹灰衫衣角。
淚珠在眼眶中盈盈打轉,心尖鼻尖頓時一酸,辛宜咬著唇瓣,無聲地默唸著他的名字,提著裙擺踩著階梯匆匆上樓。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正在看書的男子身軀驀地一僵。
雖是前幾日在吳郡官署廳堂見過,但那時到底帶著偽裝,在人群中他們夫妻二人終不能相認。
那時他依舊是朱輕派來的謀士楊晞,並非她的丈夫,也並非阿澈的生父。
他,到底連個男人都算不上。
辛宜本想從後抱住他蒼瘦的背影,不想他忽地起身,躲過了她的觸碰,
對上她驚異不解的眸子,背對著她的男人默默嘆了口氣,輕聲道:
“綰綰,隨我去裡間吧。”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房內。辛宜跟在他身後,抬眼打量了此處的逼仄。似乎仍如南成巷那處,依舊是一桌一椅,一床一櫃,旁的傢俱物什再無。
心口處一陣陣灼痛,旋即取代了方才被他躲過的傷心。
辛宜走過來,摘了幕籬,坐在床榻上,這才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樣。
發絲淩亂,黑白交織,原本烏黑濃密的眉眼,早已染盡風霜憔悴,兩側的臉龐略微凹陷,著實瘦得脫相。
同時,韋允安站在一旁,也在打量著她,素衣白衫,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綰綰似乎比去歲時,瘦得的多。
“安郎,你的傷如何了?”一時百感交織,惦念著林觀的話,辛宜強忍著眼淚,眸光水潤,幾乎閃爍出淚花。
“傷?”他忽地頓了一下,視線不準痕跡地從自己身下掃過,眸底慌了一瞬,才意識到她說得是前幾日在吳郡官署逃脫時受得傷。
搖了搖頭,韋允安看著她道,“無礙了。朱輕的人將我們帶走時,我不慎摔倒……”
他看著辛宜,微微側過臉去,似乎不忍在她面色暴露他的狼狽不堪。
他被門檻絆倒,正巧又遇見季桓的侍衛,肩膀處受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