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她將養好了身子,再次見到了杭夫人。
她約摸記得,半月前杭夫人回會稽省親,同季桓告了許久的假。
“杭夫人。”她警惕地看著許久未見的杭夫人,有些抵抗。
季桓既然從未打算放她離開,那她還學何規矩?學好了更好地伺候他嗎?
“近來乏得很,怕是今日不能同夫人學習了。”辛宜體面道。
“家主吩咐過,夫人近來須勤加學習,不可將往日的功課落下。這些規矩初學時費心,到底是越往後越輕巧。”杭夫人垂眸,凝了幾分神。
辛宜幾乎要氣笑了,他看不上她,卻還強行拘著她在他身邊,逼著她與他日夜顛倒地行茍且之事。
身形微微一晃,她一手撐著桌案,若非杭夫人及時扶住她,恐怕她就跌了下去。
“夫人可是身子不適?”
杭夫人一邊板正地說著話,同時指節觸碰到辛宜寬大的袖口。
辛宜瞠目結舌地看著隱在袖口裡的東西,一時未反應過來。
“今日夫人將前幾日學的規矩再同老身示範一次,老身也好再次糾正。”
看來她有心掩去方才的事,雖未說明,但辛宜知曉她並非敵人。
也就歇了方才要為難她的心思,循規蹈矩地將之前若學做與她看。
二人絲毫未提那事,一個重複著動作,另一個不停地糾正,雲霽中途過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杭夫人走後,辛宜連忙從廣袖中抽出折疊地只有小指大小的信件檢視。
只匆匆掃了幾眼,眼底霎時淚意翻湧,甚至是喜極而泣。
“阿——”意識到此處是何地,急忙將後話吞進肚子,又速速將那信紙放在燭火上燃了。
她大約有一年未收到阿兄的信了。她知曉他忙於旁的事,在永安是她也只有年節時才會寫封信託人送與他。
阿兄得知她目前的處境後擔憂不已,同時對季桓的行徑怒不可遏。
因此,急忙拋下手頭的事,回來解決此事。
最令辛宜興奮的是,阿兄已將阿澈接走,再等幾日,便想辦法帶安郎同她一起離開吳縣。
她彷彿看到了希望,一個終於能脫離牢籠,逃脫季桓那瘋子的桎梏的希望。
淚意在眼底翻湧,辛宜當即捂住嘴激動地哭出聲來。淚珠一滴滴落在碧色裙衫上,留下一處處暗漬。
情潮褪去,辛宜頓時冷靜下來。阿兄同她說的是,本月十六,揚州刺史壽辰之時,趁著季桓忙著赴宴,到時候阿兄再派人去城南把安郎救出。
阿兄與她約定地方是歸月樓,那是一處專門訊息買賣的鋪子。
這也好辦,到時她領著婢女出去時,再找由頭將他們支開就是。
庭前積雪融了又落,覆了一層又一層。眼見著快到要臘月十六,季桓卻還未說帶她去何處,辛宜愈發地惴惴不安。
只要季桓別在十六那日帶她出去,一切都會按著阿兄的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
趁著雲霽過來換茶的空當,她默默打量著雲霽,試探道:
“大人說帶我出去,怎麼一連幾日,竟沒了訊息?他人在何處?”
她主動與自己說話,倒是叫雲霽愣了瞬,餘光瞥見她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上戴的紅瑪瑙鐲子,雲霽險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大人今日尋友人赴宴了……一時怕回不來。”
當初在清河,她還曾對辛宜擺譜,拐彎抹角地要去了辛宜的紅瑪瑙鐲子,也因此被主上打了三十板子,罰了一年俸祿。
過去的記憶湧出腦海,雲霽心頭跳得厲害,再不敢小覷辛宜,對她也多了幾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