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梅開二度,還敢打他!
尊嚴和權威在此刻被徹底踐踏到泥裡去。他季桓堂堂尚書令,不到二十歲就做到冀州別駕的位置,統領整個冀州世家。
從來只有人對他驚嘆豔羨,仰慕膜拜,哪裡會被一個婦人這般侮辱踐踏。
他沉沉打量了她一眼,面色陰沉得可怕。卻未說一句話,頂著滿臉的巴掌印,忽地轉身。
辛宜手心痛麻的厲害,她尚陷入季桓的恐嚇中未出來,怔怔愣在那,絕望又茫然。
哪知,周遭忽地傳來一陣動靜。辛宜猛然回神,卻見男人提著凝鈞劍,他周身隱在黑暗中,如地域的修羅,雙手沾滿鮮血,所經之地,無處不是燹火殘骸。
緊接著,沉穩又迅速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沖著她走來。
心下狂跳著,辛宜愈發不安,逆光中她彷彿還看到那把劍上殘留的血漬痕跡,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只見,男人持劍狠厲迅猛地朝她劈來。
剎那間,辛宜閉上了眼睛……
隨著周身發出的強烈巨響,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未如約而至。
反而聽著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辛宜唇瓣微張,努力喘息,極力去緩和方才那劍指命門的驚恐。
季桓的這一劍終是偏了,最後狠狠落在她身後的山水座屏上。
頃刻間,那山水座屏從題詩處裂成兩半,哐當一聲倒在了地上。不少碎屑崩到了辛宜的身上,由於驚嚇過度,她竟也發覺不到疼痛。
反應過來以後,辛宜發現自己的肩膀竟然還在止不住的發顫。
她忽地自嘲的冷笑一聲,含淚的杏眸閃過悲慼,周身忽地失力似的跌坐到地上。
又是這般!
每回與他爭論,辛宜都覺得疲倦心累。如同對牛彈琴,瘋子又怎會同她講理?
盡管他沒有殺她,盡管她死裡逃生。可此刻的窒息感與絕望交織,辛宜恨不得,他方才真一劍落過來,這樣就不用同他繼續糾纏。
察覺到有炙熱盛怒的視線刺向她身後,辛宜也不去抬眸,只愣愣盯著那垂在他前,仍殘餘著幹涸血漬的凝鈞劍。
只要她真的死了,一切就都能徹底結束了吧?
一瞬間,辛宜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她平生最虧欠的,恐怕只有安郎,阿澈,郗和,還有素聽和素問。
但願,來生能好好報答他們!
察覺辛宜要做什麼,剎那間,季桓瞳孔猛然一縮,在辛宜沖過來之前急忙將手中的凝鈞劍向外扔了幾丈遠。
隨著“哐當”的落地聲,男人目眥欲裂,眼角布瞞血絲,俯身掐住方才將要尋死的女人纖細又脆弱的脖頸。
“想死?”
“本官未準你死前,你休想尋死!”
起先,辛宜被他掐著脖頸,愈發喘不上氣,只能含淚憤然的瞪著他,瞪進他的眸底。
季桓眯起鳳眸,迎上她那倔強又堅韌的目光,腦海中忽地想起方才女人拼命尋死的場面,沉下的面色急忙掩去眸底若有若無的慌亂。
就是為了那個閹人,便又想尋死覓活?
“若再有下次,我必殺了那個閹人!”
他俯身貼近她的面龐,沉沉的目光毫不避諱的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冷聲警告道。
“他不是閹人!他是我夫君!”
辛宜頓時怒了,盛滿怒意的淚水劃過臉頰,盡管被男人掐著脖頸,但仍抬起胳膊狠狠甩向他一巴掌!
一掌落下,男人旋即偏過臉去。這一巴掌的力道較之前,半點不算輕,鮮紅的痕跡頓時覆在上次的指痕之上,男人一張白皙清雋的面容上很快泛起滾燙的紅。
“我告訴你……就算他變成如今這模樣又如何,我依舊要他!他永遠是我夫君!我的安郎依舊比你好千倍萬倍!”
“你這個瘋子,卑鄙小人!”
辛宜忽地掙脫男人擒著她脖頸的虎口,盡管眼淚直流,但面色依舊憤然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