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留韋允安一人在原地愣神。
另一旁,灰衣男子剛踏進官署,即刻馬不停蹄地趕往一間不起眼的廂房內。
“大人,您吩咐的事在下都辦妥了。”桂讓道。
“只可笑的是,韋允安那愣頭青,竟然是個三杯倒的趴菜,大好的良宵佳辰,全被他浪費了……”
桂讓笑得眼睛眯得幾乎看不見,同時小心翼翼打量對面的鐘櫟,略帶幾分收斂與謹慎。
“行了,你辦得很好,令君大人不會忘了你的。”鐘櫟下了逐客令。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桂讓離開後,鐘櫟繞過屏風,同案前的男子稟報了今早在門前發生的事。
季桓聽罷忍不住劍眉緊擰,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白玉盞,視線凝在晃蕩不停的水面上,若有所思。
“這世上不會有這般巧合的事,本官始終覺得,辛氏不大可能突然失憶。”
他忽地冷笑一聲,自嘲道:“辛氏她怎麼敢在本官日夜忍受折磨時卻能安然度日?”
“本官不信,始作俑者會一直走運下去。”
“且看吧,只要是假的,定然會有破綻。”
想起另一個礙眼的人,季桓忽地冷了臉色,吩咐道:
“吳縣徵召了這麼多人,都不是過來吃白飯的。”
“傳本官令,吳郡齊安縣的案子,就交給……辛氏的夫君來做吧。”
“另外,令他即刻啟程,不得耽誤!”
看著主上眉宇間染上的陰翳,鐘櫟不由得深深屏住呼吸。
齊安縣是吳郡民風最彪悍的地方,離郡城吳縣少說也有一兩日的路程。
更要命的是,那邊山匪橫行,治安混亂,叫誰來看那都是一個硬茬子。
莫了,男人指間輕點茶水,冷笑道:
“到時候你親自去,看著別讓人死了,但少了什麼那就不好說了。”
“屬下明白。”鐘櫟靜默地垂下眼眸,視線直下,狠狠倒抽一口涼氣。
不管辛氏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此事過後,無論如何她也只能過來求他。
至於旁的不相幹的人,原本就礙眼至極,那便更沒什麼需要顧及的了。
她原本就是他的妻,生是他的人,死也只能是他的鬼。
她也確實成了他的鬼,直到現在依舊在折磨他,摧毀著他的神智。
但問題是辛氏尚且活著,這般看來,她那所謂夫君和孽種的存在,更是在狠狠的打他的臉,將他的顏面尊嚴踩在腳下。
當初斬了陶雎後,他花了很長時間去調查辛氏的事。
得知辛氏並未如陶雎所說的那般被人玷汙,他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眼下,辛氏既然活著,他便不會容忍她與韋允安那廝繼續茍合。
只要一想到,那些曾經他所沉淪的銷魂之地,也被旁人造訪;那狹小桃源也像曾經緊裹著他一般緊裹著旁人……
這些念頭就像千萬只蟲蟻般,密密麻麻,無一刻無一處不在啃噬著他的心。
不管怎樣,辛氏最終的歸宿,只能是回到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