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先起身吧,當下暑熱難耐,夫人又抱著孩童,實屬不易。”
“來人,先請夫人至官署喝盞涼茶,再為夫人將馬車修整一番。”
聽著他一口一個夫人,辛宜只覺得無比諷刺。
“大人的好意,民婦感激不盡。然大人您公務繁忙,民婦不敢也不願勞煩大人。”辛宜略作思量,皺眉道。
“夫人何必客氣,眼下夫人並非一人,若染了暑熱,那才是得不償失。”
男人的視線落在辛宜懷中的孩子身上,冷笑道。
“來人,先帶夫人前去休整。”
季桓說罷,當即有侍衛要帶著她過去。
辛宜只覺得頭皮發麻,耳邊時不時傳來百姓那些“令君大人愛民如子”的話,更讓她覺得刺耳難奈。
他此番直接派人過來“請”她,可見是早有預謀,若此刻拒絕,怕是會露餡。
眼下只要她至始至終都裝作不認得他的模樣,當下的一切都會揭過去的。
辛宜抱著女兒的手莫名緊了緊,跟隨侍衛離去時,她回頭掃了一眼方才那輛馬車,不由得驚怒起來。
馬車的車轅徑直從中裂開,恐怕若非車夫停得及時,整個馬車便會被力道帶著撞向對面的商鋪。
可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憋在心底,畢竟此刻仍在季桓的監視之下,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侍衛就將她引入官署前院的廂房內。
辛宜看著那兩排排列平整規則的官帽椅,以及掛著山水圖的畫屏,不由得緊張起來。
“娘親,這是哪啊?”懷中的阿澈揉了揉眼睛,掙紮著要下來。
盡管辛宜抱得有些吃力,但她仍不敢也不願將女兒放下。
“有位大人請咱們過來避暑喝茶呢。”查覺身後漸進的腳步聲,辛宜屏著呼吸忍著不適和女兒解釋道。
“孩子多大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季桓慢慢靠近,目光落在辛宜懷中的孩童身上,又漸漸轉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女人。
“回稟大人,小女當下兩歲。”辛宜不自然道。
在季桓的示意下,她最後慢慢坐在的近旁的椅子上。
“夫人莫慌,看到令愛,倒叫本官想起,若本官也有孩子,當下興許也該有四五歲了。”
“……是嗎?”辛宜故作鎮定道,只她的視線一直落在不遠處的阿澈身上。
“只可惜,本官的發妻早年間便已離世。”季桓盯著辛宜,試探道。
“還請大人節哀。”辛宜硬生生安慰著。
男人看著她,忽地笑了一聲,辛宜當即疑惑的看向他,眸光中滿是不解。
“大人……何故發笑?”
“本官倒覺得與夫人一見如故,夫人當真像極了本官的夫人辛氏。”季桓不緊不慢地呷了口茶,眯起鳳眸笑道。
這句話使得複雜混亂瞬間在辛宜腦海中炸了鍋,季桓這是要同她撕破臉面了?
只她看著蹲在對面好奇得打量椅子扶手雕刻的阿澈,又強撐著壓下不適。
“大人的夫人也姓辛?這般看來,竟與民婦是同宗了。”辛宜眉眼彎彎,似乎真在為這種巧合感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