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他只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越來越吵,儀器的聲音好大,一隻手拿著呼吸罩蓋了過來。
“……哥……”
……
手術室外,裴言著急地來回踱步,整個走廊上都是他的皮鞋聲。
阿姜站在一旁,吸了口氣:“裴總,他們不會有事的。”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都怪我動作太慢……再快一點就好了……就好了……斯洛流了好多血……淩先生他……” 裴言已經語無倫次。
他趕到的時候,淩初就抱著淩斯洛躺在血泊中,哪怕暈了過去,依舊緊緊地抱著。
好多血……
陸予笙坐在冰冷的長椅上,目光始終看著手術室的大門,臉色十分嚴肅:“通知淩父淩母沒?”
“他們在國外,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裴言慌得使勁搓手。
“淩老爺那邊呢?”
“沒……”裴言沒有沈老爺的電話,他也不敢打。
淩老子歲數大了,對於兩房的暗鬥都是閉一隻眼睜一隻眼,重點他更偏向小兒子。奈何小兒子不爭氣,正房無出,海天總裁位置才輪到淩初。
淩初靠自己坐穩了位置。
走廊的遠處傳來腳步聲,藍桉走了上來坐在陸予笙旁邊,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怎麼樣?”
陸予笙搖了搖頭:“不知道,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
“會沒事的。”
“嗯。”陸予笙抬手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比平日嚴肅些,“藍桉,沒事,我想等在這裡,你回去,這裡的味太大。”
藍桉不喜歡醫院,不喜歡冰冷的地方,也聞不了消毒水的味道,那些血腥的氣息會沖刷過去的回憶。
“沒事,我陪你一起。”藍桉握緊了他的手,手窩處有些冷,“等他們沒事了,我再回去。”
“好。”
迷幻的夜色總是在暗處湧動,風裹挾著雨吹過城市,摩天大廈被割成大大小小的氣流,四散分裂。
今夜的時間混沌、漫長……
染著黃頭發的平頭男子撐著柺杖站在窗前,側臉在玻璃上映得很冷:“d!這點事都幹不好!!老子沒讓你亂動人!現在找老子要尾款!還得讓老子擦屁股!老子的屁股誰來擦!”
“……”
男子將手機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雨越下越大。
手術室裡,儀器的聲音越來越清楚。
主治醫生俯身貼近患者的胸腔,額頭的汗水滴落在了手術單上,他的聲音混著呼吸器的嗡鳴:“準備心髒按壓,三十比二!”
金屬骨撐開器的咬合聲裡,護士們急促的報數聲此起彼伏,今夜註定了不平凡。
裴言在手術門口來回踱步,抬手反複地看腕錶,眼眶發酸。阿姜接了個電話十分嚴肅地離去。
陸予笙和籃桉從始至終都坐在冰冷的長椅上,表情一致,不多,也不動,就如兩座雕像。
時間從來都是客觀而又無情地兀自滴答。
它很快。
它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