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現在跟我說清楚。”
江晴有幾分羞惱,又帶著為難,跟元汀並排坐著,卻不敢看她的眼睛。
“其實我爸媽沒有辦離婚手續,我爸一直對我媽家暴,有的時候還打我,他打壞了人,進了監獄,我姥姥就帶著我媽和我跑到了宛城,跟那邊再沒了聯系。”
“這……他家暴你母親,還因為打人入獄,是可以申請剝奪他的撫養權的吧?”
元汀在國外待了十幾年了,不太瞭解國內究竟會怎樣。
誰知江晴聽了她的話,連羞怯都顧不上了,連忙抓住了她的手,拼命地搖頭。
“小姨,求求你,不要讓他知道……。”
“我恨他。”
女孩輕輕地吐出三個字,眼淚中閃爍著倔強與嫌惡。
她臉上的淚痕未幹,新的一串淚水擦也來不及擦得掉下來。
“他知道了,他會打死我的……”江晴似乎是想到了小時候的恐怖場景,憤恨幾乎是噴薄而出。
“我姥爺很早就去世了,我姥姥只有我媽一個女兒,在當地很不受待見,她守寡的時候還年輕,門上有風言風語,就被姥爺家給趕出來了,她家裡也不歡迎她再回去,那邊的女人過得很艱難,我媽沒有生兒子,從我小的時候就看著她捱打,她在我爸進監獄的時候跑了,那群人恨死她了……”
江晴的聲音又輕又冷,但絞緊的手還是暴露出了她的難平的心緒。
元汀聽得心裡又酸又氣,“怎麼會這樣呢?沒人管嗎?他打人的時候,你們報警了嗎?”
江晴搖頭:“當地的女人都是這樣,誰會管呢,警察也不能插手別人家的‘家務事’。”
女孩的手微微冰冷,右手的食指處有一塊厚厚的繭子,看得出她平日裡學習的認真刻苦。
“可是……”
元汀忽然說不出什麼話來,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千萬不要讓他知道,他一定會把我抓回去打死,或者賣到別人家做媳婦的。”
江晴哀傷又痛苦,逃離出了那個地方,可幼時的傷痕與恐懼,卻狠狠地刻印在骨子裡。
她這麼多年雖然再沒回過老家,但從母親口中和一些新聞中,也窺得了一些陳舊宗法對女人的迫害。
小時候,母親怨她不是男孩,她難過又不解,現在她只對身為一個“女孩”,要在那裡所面對的一切感到驚恐,還有幾分“逃出生天”的慶幸。
元汀抽了幾張紙給她擦眼淚,又把床上的毯子裹在了她的身上。
“這樣吧,我先找律師諮詢一下這個事情,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也不會不經過你同意就去找他。”
“嗯……”
女孩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一樣哽咽著,通紅的眸子含著淚望著元汀,元汀只有心疼。
心疼眼前的女孩,更心疼遠方的,素未謀面的那些女孩們。
江晴抽泣著連說了多次“謝謝”。
忽然,她捂著嘴從床上彈起,小跑到了衛生間中。
元汀看她把胃中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臉色煞白地撐著盥洗池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