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驚的目光在自稱懷了發小孩子的男人身上來來回回打量,落到他灰衣灰褲和款式老舊的布鞋上,又移回垂著眼眸,一臉怯怯的老實巴交的漂亮臉龐上,最後總結,“老實土氣的美人?”
謝津延臉色變了變,沒搭理他,只沉沉地盯著眼前二度找上門,告知懷了他孩子的男人。
眉目順斂,眼神幹淨怯拗,忽視掉祁焰口中那身土氣的穿著和帶一點南地吳儂的口音,這是一個過分漂亮的男人。
他沉默地盯了這個男人片刻,忽而冷笑出聲:“你在說什麼,懷孕?我的孩子?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真的。”江之遇從斜挎著的帆布包裡掏出孕檢單,“我一開始也不相信,直到看了兩次醫生,去醫院做過檢查,才確信我真的懷孕了。我又只和你那樣過……”
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尤其是包廂裡還有其他人在,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更是感到難以啟齒,從臉頰到耳朵再到脖子根,紅了一大片。
謝津延視線從他小兔子般不敢直視自己的閃躲眼睛上移開,又在他漲得通紅的臉龐上停留幾秒,最後移到孕檢單上。
包廂裡再一次陷入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那張孕檢單上。
大約意識到這不是件玩笑事,祁焰一收嘻嘻哈哈的表情,黎清敘好整以暇的神情也一瞬間變得隱晦。
霍嶺生玉骨般修長的手指捏著酒杯,再次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杯壁,古典酒杯裡的酒在燈光的折射下清泠清透,他漠然旁觀的眼眸卻覆上一層濃霧,晦暗不明。
謝津延檢視著孕檢單,沒放過上面任何資訊。
直到孕八週的字眼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眼前,和兩人發生關系的時間對上,他再也不能忽視眼前男人告知他的事實。
“你想我怎麼做?”謝津延垂眸看向等待他回複的男人,想起前些日子眼前的男人和小侄子視訊通話時遮遮掩掩的神情和從手機那邊傳來的紙張喧嘩的聲音。
藏的就是這張孕檢單嗎?
“啊,是真的?”祁焰只安靜了幾秒又忍不住出聲,不等這個看上去從鄉下來的老實巴交的美人答話,率先向發小發問。
“你真的把他——看不出來啊阿延,原來你是這麼禽獸的一個人,竟然對這樣老實巴交的美人下手,把人家弄懷孕了都不知道,還讓人家主動找上門。”
“老實嗎?我看未必。”沙發上坐著好整以暇看著這出好戲的黎清敘悠悠開口,說不清心裡是怎樣一種失落酸酸的情緒。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找你負責的,能兩次不遠千裡找上門,一次是昭昭,一次是這個孩子,目的為何,”
他話音一轉,側頭看向身旁的人,挑了下眉梢,“嶺生,你應該很清楚吧?”
自始至終置身事外的霍嶺生臉色微微變了變,一貫不起波瀾的清冷眼眸終於有了異樣。
他半掀起眼皮,注視著眼前的男人,腦海裡閃過鳳凰花樹下男人擺弄木鳥時的質樸和純澈。
那是令霍嶺生為數不多感到舒適和愜意的時刻。
卻沒想到他也和那些人一樣……
霍嶺生神色一下子冷下來:“別的我不清楚,只知道靠私生子上位的把戲我見得太多,如果你不想以後鬧得像我們家那樣,勸你不要給他希望,留下隱患。”
“不、不是。”江之遇漲紅了臉,聽懂了他們話裡有話的含義。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視自己如“洪水猛獸”一般,可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寶寶。
他從斜挎的包裡掏出另一頁紙張,怯縮語氣變得堅定:“我只想讓他在這上面簽字,宣告和孩子沒有關系,以後也不要打擾我們。”
謝津延:“……”
臉色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