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華戴著一副無框眼鏡,一副高文化儒雅氣質,和簡雯君身上那種雷厲風行的利落是完全不一樣的。
裴應忱和簡雯君長得更像,但唇形隨了裴書華,總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
“好了,我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先吃飯吧,有什麼事在飯桌上說。”裴書華也抱了抱裴應忱,說。
這麼看來,兩位長輩確實是有事和自己商量,裴應忱低著睫毛思考了一會兒,沒有多說什麼。
阿姨是從別墅那邊叫過來的,做的菜都是裴應忱喜歡的口味。
他吃了幾口飯,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向兩位說:“爸爸,媽媽,你們想說什麼嗎?”
裴書華低著頭,那筷子給裴應忱夾了菜,輕聲說:“你媽媽來說吧。”
在家裡,簡雯君的說話地位是最高的一個,他們是聯姻,戀愛是婚後才開始談的,簡雯君一直是一個要強的女性,包括這件事,也是簡雯君提起來的。
裴應忱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簡雯君嘆了口氣。
她將鬢側的卷發拿到了身後,也放下了筷子,看向裴應忱說:“應忱,媽媽之前和你說過,早些年x京沈家和我們有匪淺的交情,這事你還記得吧?”
裴應忱頷首表示知道。
簡雯君道:“之前你沈伯父是不是已經找過你了。”
“您是說當年的口頭婚約嗎?”裴應忱反問。
簡雯君:“是口頭也還好說,可我們也是最近才發現,你爺爺和他們有過紙質約定。”
“早些年沈家拉了我們裴家一把,你爺爺重情義,你還在肚子裡的時候就和沈家說過聯姻的事情,本來沈家也不在乎這個所謂的聯姻的,但不知道怎麼,他們接回了一個養在外面的兒子。”
“沈家那些股東肯定不承認這個繼承人,他的價值,能力,都不足以推動沈氏發展,所以沈家急需要聯姻去穩固那個孩子的地位,而聯姻的人,也一定得在x京能說得上話的才行,這是沈老爺子的意思,他老人家現在在病榻前,我們得趕在他病逝……”
“媽。”裴應忱打斷了她的話。
簡雯君手一頓,抬眼看向了裴應忱。
裴應忱臉色不是很好看,但出於自身的教養,他不可能對自己的母親翻臉,“所以您也覺得我應該淪為我們家報恩的工具嗎?”
“不是的。”裴書華趕在簡雯君之前開口說,“我們想過辦法了,但紙質約定兩家各有一份,我們當然可以毀約,但沈家在x京也是有一定說話分量的,我們不在乎裴家的事業如何,我們只是不想讓這些不好的話落在你身上。”
簡雯君接話說:“我們和沈家商量過了,這場聯姻只為去幫忙穩固沈家那個繼承人的地位,沈老爺子病逝後,守孝期只有三個月,三個月以後,你們的婚約就會自動解除了。”
“媽媽對不起你。”簡雯君說著說著,掉出了晶瑩發的淚珠,落在檀木桌上,濺出了一朵朵透明的淚花。
裴應忱沉默了一會兒,他今天本來想要告訴他們一個好訊息的,說他遇到了一個一定要結婚的人。
但現在看來,不說才是對沈羨寧最好的保護。
三個月……一定要說的話,至少得半年呢……
那他應該瞞著沈羨寧嗎?
沈羨寧那麼聰明,這件事絕對瞞不住的,而且讓沈羨寧做他的情人嗎?瘋了吧,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
他把手抬起來捂住了臉。
他知道母親的為難。
何況只是協議結婚而已,他不愛那個人,那個人也不愛他,只是一個口頭的夫妻關系而已。
那沈羨寧怎麼辦?
他的阿寧怎麼辦?
現在他應該在家裡等自己吧。
他會知道自己等的那個人馬上就要和別人聯姻了嗎?
“媽媽,我知道了。”裴應忱說,“我會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