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源
窗外的暴雨依舊愈演愈烈,噼裡啪啦砸在玻璃窗上的雨聲擾了一整夜的夢。
屋子裡有一瞬的白晝,雙方清晰的面孔轉瞬即逝,又陷入昏暗的環境裡,緊接著炸耳的雷聲響起,不禁兩人都心跳加速,撞擊著胸腔。
“怕雷聲嗎?”許迎川的嗓音有點啞,有點黏糊。
裴知願垂下眼,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有什麼好怕的。”
嘴上是這麼說,裴知願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留了足夠給一個人坐一會的空間。
許迎川瞥了一眼活動的黑影,不禁有點想笑,好在黑暗的視線看不清現在的表情,許迎川掀開被角,坐了下來,“我們只這樣摸著黑麵對面聊天麼?”
這樣是有點尷尬,裴知願低下頭,想要往旁邊再挪一點,卻覺得身體像被困在原地,不得動彈。
“其實我有點怕打雷,還怕黑。”許迎川說。
裴知願聽了一愣,他不知道。由於看不清許迎川的表情,裴知願判斷不了是不是說著玩的,不確定地重複說:“怕黑?”
“你別看我現在跟個沒事人似的,剛進來的時候我總覺得旁邊有點什麼。”許迎川的語氣聽著像是在開玩笑。
反倒是裴知願被嚇到了,抬手就要拍恐嚇的人,沒想到被一隻冰涼的手給拽住了。
裴知願被凍得一哆嗦。
“你手怎麼這麼冰?你真害怕?”裴知願雙手緊握許迎川的,順著他的手臂往上,每一塊肌膚都觸手冰涼。
“騙你幹什麼?”都怪許迎川的語氣太輕佻,裴知願聽不出他的半點害怕的意思。
由於黑暗的環境適應久了,裴知願伸手摁開壁燈的開關,一道道扇形的燈柱打在牆上,房間裡的色調一下子溫和了起來。
“現在呢?”裴知願歪頭看向許迎川問道。
看著對方眼裡盛著星點,亮亮的,許迎川笑了一聲,“嗯。”
暖色的環境確實把黑暗中的恐懼帶走了不少,不用站在對一切無知的角度感受對內心産生的恐怖。
迎川把裴知願額前的碎發耙到腦後,露出更流暢的線條,“不適應嗎?”
“什麼?”話題的跳躍讓裴知願一時沒反應過來,當話說出口他才明白,原來是問自己是不是對新的睡覺環境不適應。
畢竟他在住校的第一天也是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
原來許迎川都知道。
裴知願:“噢......可能有一點吧。”
許迎川揉了揉裴知願的頭發,沒說話。被褥布料發生摩擦的聲音,許迎川垂眼看去,裴知願已經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
裴知願拍了拍空出來的位置,說反正睡不著,待一會吧。
可能是因為周圍多了一股非常熟悉的熱帶果香氣味,被被窩一捂,一點點竄進鼻腔,熱源攜帶著這股果香將他們包裹。
裴知願只覺得意識快要變得模糊,好像下一秒真的快要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