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研報著一沓a4紙隨後進教室,看了成堆的人窩在一起:“開座談會呢?滾回去坐好,我說幾句。”
在領裴知願之前,曠研就在班級開了一個班會,許多人懶懶散散想著也不過是同樣的話,百無聊賴趴著聽。
曠研:“親愛的同學們,你們是否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啊?”
底下笑嘻嘻拖著長音回答:“高二啊!”
曠研瞬間拉下臉:“知道還給我開學第一天搗亂!裴知願!”
準備要坐下的小裴氣笑了。
當事人屁股還沒沾凳子又站起來,倒是很規矩地站好。
“高二了親愛的,只剩兩年,說長也不長。”曠研大抵是站著也累,抽了個椅子坐下,語氣也沒剛才那麼兇,“明天你們就要分班考試,成績張貼當天就能收拾東西搬教室,你們還能浪到哪去?”
班裡的氛圍因為這麼一句沉重下來,趴在課桌的同學陸續坐直身體。沒有誰比這個學校的高二學生更清楚開學第二天會面臨什麼。
誰也逃不掉。
一個班裡,他們相處了一年,每個人的情感發酵過程不一樣,或許對部分來說是解脫,但更多的是不捨。
曠研教學多年,這些事經歷不知道多少回,早就看淡了甚至有些麻木,看著自己培養一年的孩子,馬上就要轉交給別人,其實再麻木冷淡也會有不爽。
又能挽留什麼呢?該進行的照樣會發生。
曠研壓下心中那點不痛快,還有不捨:“又不是見不到,都在學校呢。你們可給我爭點氣,往上沖幾個排名還是有很多同學在一個班的。”
此時此刻也說不出多煽情的話來。
“分班也好,省的我早上起來就在想怎麼和你們這群兔崽子鬥智鬥勇。”
不知道是誰接了一句:“那實在是難為曠師您了,這一年辛苦了辛苦了。”
講臺地下的氛圍被帶動,曠研從包裡掏出相機,假裝不經意的說:“可惜了這部相機,你們接著貧。”
誰都知道曠師有個攝影夢,底下也不管究竟是誰頂的嘴,全班齊聲拖著長音:“老師,我們錯了——”
喊完全班笑成一團,曠研習以為常,在這一刻按下快門,記錄此時少年人的恣意。
接著部分女生對鏡頭十分敏感,努力擺出最好看的pose,曠研又拍了幾張,從包裡取出小型折疊支架,立在講臺。
攝像機調了倒計時,閃光燈還在一閃一閃的告訴入鏡人,他們還剩幾秒。
閃光開始加速,長期拍照的同學知道這是黃金三秒:“3,2,1”
“博雅五班!”
“牛逼!”
動員會解散很久了,班會也都早早結束,卻遲遲沒有什麼班的人出來,整棟教學樓從外看,沒有一絲生氣,靜得沉悶。
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同學攪合了氛圍,在走廊跑著喊“幹飯了!”才有人從教室裡陸陸續續走出來。
曠研收起相機包在最後出來,裴知願還在門口,叫住了她:“曠師,您還繼續回去教高一嗎?”
在裴知願的對面,一群正是青春肆意的青少年們,他們沒走,團團把曠研圍住。
曠研:“我陪著你們畢業,快去吃飯吧!照片我發群裡,記得看。”
曠研揮手趕了兩下,周格擠在人群裡:“老師!您給我們打個氣吧!”
分班考試的前一天,三樓走廊上是一群少年們吼著嗓子互相打氣加油的喊聲,操場下著雨,落在瓷白的瓷磚上砸出無數水珠,掉進其他水攤裡。
這是場人與自然的協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