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筷子伸進自己碗裡,剛夾起乳鴿腿,夜宴的銀質筷子滑不溜秋,段循的鴿子腿還沒吃到嘴裡,哐當一聲,到嘴的鴿子又自己“飛”回了碗裡。
段循假裝無事發生,另一隻手淡定拿了個勺子輔助自己繼續啃乳鴿。
只是剛吃完,他一抬頭,好巧不巧就撞見方續誠正靜靜落在自己左手勺子上的目光。
段循:“……”
他現在狡辯是因為前兩年在國外用刀叉久了不太習慣。
真不是他筷子功底不過關,方續誠能相信嗎?
雖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已經年過二十一的段大少爺自覺丟了臉,開始有意無意躲避與方續誠的眼神交流。
方續誠在飯桌上表現得實在遊刃有餘。
飯局過半,聶毅覺三番四次想從方續誠這裡開啟點突破口,次次被方續誠四兩撥千斤一帶而過。
聶毅覺後來也明白方續誠這邊的意思了。
如果真分家,銘傳必然會站到康創的對立面。
聶毅覺以為方續誠與自家女兒談了這麼些年,一點要往下一步進展的動靜都沒有,實際就是沒那麼喜歡。
可今晚試探方續誠的態度,方大總裁卻又彷彿一副一往情深不在乎得失利益,只力挺自己女兒到底的架勢。
飯局到後半程,段循吃也吃飽了,酒也不能喝。
他還有基本的禮貌,雖然飯局與自己無關,再無聊也不至於低頭玩手機。
正在段循百無聊賴雙手撐著凳子放空之際,一隻手從桌下覆在了段循的手上。
段循一頓,扭頭看向鄰座的方續誠。
方續誠還是那副氣定神閑又油鹽不進的模樣與聶家父母說著場面話。
餐桌下帶著繭的指腹卻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輕輕摩挲著段循的手背。
段循心頭忽而升騰起一股子別樣的刺激感——
人家在餐桌上把你當女婿,你卻在餐桌下偷摸弟弟的手?
段循試探著反手屈起中指撓了撓方續誠的掌心。
餐桌上的方續誠沒什麼反應,只是桌下摩挲段循手背面板的節奏斷了下,隨後捏了捏段循的手指。
段循瞬間玩心大起,不甘示弱也揉搓了下方續誠的手指。
餐桌上的方續誠視線往段循的方向偏過來了一次,似乎瞥了他一眼。
不過不明顯,段循不確定是否是自己自作多情。
段循像是終於找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消磨時間。
他開始在餐桌下用兩隻手專心致志捧著方續誠的左手玩兒。
一會兒搓搓方續誠手背上的瘢痕,一會兒撓撓手心,一會兒又摸摸方續誠指腹、指根和掌心外側一圈的繭。
到後來,段大少爺不再滿足於玩方續誠的手,開始裝模作樣把起了方續誠的手腕脈搏。
甚至一邊把脈,另一隻手還不老實地爬上方續誠肌肉線條緊實的小臂。
指尖上上下下劃來劃去,讓方續誠一心二用配合他玩猜字謎遊戲,複刻自己在他手臂上寫的究竟是什麼?
正當段循玩得起勁之時,他恍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段循下意識“嗯”了一聲,豁然抬頭。
“小段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要是有合適的,言言也可以給小段介紹介紹。”
原來是晚餐氣氛越聊越僵硬,陷入了僵局。
聶毅覺決定戰略性轉開話題,轉而關心起了餐桌上最為“乖巧安靜”的段大少爺的終身大事。
餐桌上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段循身上,段循不動聲色在餐桌下放開了方續誠的手。
方續誠的左手被段循玩了小半場飯局,這會兒終於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