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要獨獨鐘情其中一人,反而變得很難輕易讓人信服,甚至都難以說服自己。
段循試著說出自己的理解:“執行官的暗戀的確很深沉動人,我覺得如果是現在的我也許會被打動。”
段循話鋒一轉,又說:“但是主角那樣一個悲天憫人的‘聖父’,他把家人的死亡歸咎於自己,把人類基地覆滅的責任也扛在自己身上。”
“主角在進入執行官所在的倖存者基地前,已經連飯都沒法正常吃,覺也睡不了,精神世界瀕臨崩潰。。”
“我覺得他那時候就像一具行屍走肉萬念俱灰,所以我不明白在那樣的狀況下,他怎麼又會忽然貪戀起了‘風花雪月’?”
雖然是一個披著末世皮的戀愛故事,但如果理解不了人物感情發展的邏輯與合理性,那麼段循覺得自己無法詮釋角色。
寧山聽到段循對“第一主角”的人物剖析,眼底閃過幾分意外與贊賞。
他靜靜觀察眼前的太子爺。
段循有一副極為優越的皮囊,這麼近的距離,純素顏的狀態下,寧山依舊幾乎找不到段循五官上的任何瑕疵。
他的某些角度與二十年前騰空出世,驚豔震動了整個電影圈的喬長哲有著驚人的相似。
但段循又是不一樣的。
段家少爺含著金湯匙出生,喬影帝的眼神是憂鬱的、厚重的,而段循的眼底卻綴著一往無前破開混沌的光。
“你理解的沒錯,但還有一個前提——”
寧山點撥道:“末世以前,主角生活在愛裡,他的家人愛他支援他,父母輩、祖父母輩,還有他的妹妹,他們組成了主角心髒的血肉,精神的依託。”
“然而末世後,主角卻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失去了他們。”
“小段覺得,家人親人的愛與朋友、戀人之間的區別是什麼?”寧山引導段循,適時丟擲問題。
段循想了想,回答:“由血脈親緣維系,不計較公平得失、踏實、牢固、無保質期的愛?”
寧山滿意地點頭,又道:“那麼你現在形容一下,你印象中執行官的暗戀是怎樣的?”
《boss》中,段循對那位人類倖存者基地執行長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沉默。
他的愛和他的人一樣,深沉又沉默。
在明知自己喜歡的人在裝普通人欺騙自己的情況下,不問緣由義無反顧全力配合對方,從始至終堅定對方有自己的理由。
“從愛情的角度去看的話,這種愛應該有點傻。”段循攤手坦言。
愛情應該是熱烈的,追求荷爾蒙刺激的,而執行官的愛因為太沉默而與愛情格格不入。
“有點像‘爸爸’的愛。”
段循說到“爸爸”,忽而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準確來說,那應該定義為文學作品中理想化的父愛。
寧山並不否定段循的說法,他也笑了笑接話:“現實中父愛其實能做到這樣的也不多。”
“執行官的愛是無指望的,因為他從始至終沒想過讓被暗戀者知道。”
“他為他暗戀的人所做的一切,在被主角所洞察時,主角已經褪去過去所有的光環,失去生命的情感依託。”
“試想一下,主角絕望求死卻發現手握閘刀的劊子手愛慕自己。”
“執行官的感情,無望、無條件、不求回報。”寧山看著段循,“這樣一個人,捧著一份不是‘血緣至親’勝似‘血緣至親’的赤子之情。”
“他在你風光無限好的時候默默無聞凝望你,而在你墜入深淵的時候又站出來無條件擁護你、託舉起你。”
寧山笑問:“這樣的愛,對小段會有吸引力嗎?”
段循影片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方續誠那邊過了半分鐘才接起。
“下戲了?”方續誠站在窗邊接通影片。
“中場午休順便吃個飯,下午還有重頭戲。”段循好奇打量影片中的方續誠,“哥哥在銘傳?”
怎麼週末還西裝革履守在辦公室,方大總裁當代勞模啊。
方續誠沒否認,“嗯”了一聲。
這個時候,方續誠那邊剛好傳來一聲關門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