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許多多的陰差用鎖鏈拖著剛抓回來的鬼魂前往王城,從他們二人身邊經過的時候也沒有察覺到有任何的異常。
胡大師走在前邊,時而回頭望身後的靳阮渝一眼,他隱約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
他走得很快,為了躲避其他的鬼魂又特意挑了一條小路,這條路橫穿在一片樹林中,那樹林中掛了許多血腥恐怖的屍體,頗有些百水林的風格。
很快他們兩個人就來到了剝衣亭,亭中一個一米多高的侏儒小鬼,穿著深藍色的長袍,手裡拿著一把差不多有他一半大小的錘子,對著跪在亭子中其他鬼的腦袋一頓錘,只錘了幾下,那些鬼身上的衣服就都不見了,一個個護著胸口凍得直打戰兒。
這個小侏是此處的亭長,他嗅到生人的氣息,一轉頭就看到偷偷摸摸想要從亭子旁邊小路溜過去的胡大師兩人,他剛要出聲喝止,後面的那個年輕人對他舉了一下左手,手背對著他。
怎麼?想對他豎中指?現在的鬼都這麼狂嗎?
亭長再一眨眼,就注意到靳阮渝無名指上的扳指,他嚇得一哆嗦,手裡的錘子差點沒掉了下去。
百水……林主?
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一眼,靳阮渝這時候已經把手放下了,可手指上碧綠的扳指在他的視線裡卻是熠熠生輝,是真的,沒有錯!百水林主,活的!
等亭中終於回過神兒的時候,靳阮渝已經走遠了。
怙主怎麼來這兒了?他得趕緊去給閻王報個信兒呀,這可別出了什麼事啊,他還等著休年假呢。
剝衣亭後面就是惡狗村,今天走到這裡的時候竟然出奇的安靜,那些惡犬們一個個低俯著身體,似乎有些恐懼的模樣,胡大師自我感覺十分良好,自信地認為一定是自己的修為又加深了。
於是他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更有把握了。
走了大概一刻鐘,兩人終於找到了陰間的冥田,葛先生、葛小姐,還有靳萱三個人正彎著腰在田間辛苦的勞作,冥界裡唯一的一個小太陽,全供在這兒了,他們一個個汗流浹背的,只要稍稍想要休息一下,旁邊看管的冥吏就颯颯揮著鞭子羅在他們的後背上。
這冥稻與陽間的水稻不同,種完後大概兩個月就能收獲,但是相對付出的勞動卻是人間的數倍,三個人要種完一萬季冥稻,至少得在這裡沒日沒夜全年無休地幹兩千年。
靳阮渝望著田間一邊哭一邊插秧的靳萱,心裡頭跟明鏡兒似的,偏偏還要裝出吃驚的樣子,瞪著眼睛問胡大師:“我二姐?她怎麼在這裡?她也需要驅邪嗎?”
胡大師也不清楚這怎麼陰差陽錯就變成了靳萱和葛先生在這兒幫葛小姐插秧,不過這不重要,現在他要做的是用靳阮渝將這兩個人換回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張定身符貼在靳阮渝的額頭上,靳阮渝心中嘆了一口氣,配合著胡大師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胡大師來前準備了兩袋子元寶用來賄賂在此地看守,葛小姐被罰在冥界種三千季的冥稻,但是靳萱和葛楊不是啊,他們被留在這兒完全是個誤會,無知的胡大師對接下來的事抱以迷之自信。
他從腰間的袋子裡往地上倒出一小撮紙錢灰,然後輕輕一吹就變成了兩堆金色的元寶,胡大師走到看管冥田的冥吏旁邊,問道:“我上回來這兒只看到一個小姑娘在幹活,這怎麼又來兩個啊,也是被罰了嗎?”
冥田這兒長年就這麼幾個人,小官其實也很無聊,好不容易看到個生面孔,雖然不認識,但聊兩句也不犯法,他並不清楚葛楊和靳萱是百水林主發落到這兒的,只回答道:“什麼被罰啊,聽上面的說這兩個老的好像那個小的親戚,專門過來幫忙的,嘖嘖,太感人了。”
胡大師心中有了瞭解,就是那個林文亂搞擾了百水林主的大婚,才拖累了無辜的人來這兒受苦,不過想來怙主估計幾百年也不會來這個破地方看的,所以要救葛先生他們不難,他諂媚地對小官道:“您受累了。”
小官搖搖手道:“不累不累,看一個鬼是看,看三個也是看,而且沒事揮揮鞭子也挺解壓的。”
在旁邊聽了一耳朵的靳阮渝:……
說實話,他現在也挺想打人的。
大概真的挺解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