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脖子僵硬地向後轉去,果然看到女鬼此時正趴在他的後背,而她的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吹氣。
胡大師知道自己的修為其實有些不到家,但是最近的幾樁生意給了他不少的自信,讓他以為憑借自己的本事真的可以去大鬧冥界了。
而此時,他終於再次清楚地意識到,遇見解決不了的怨鬼,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保全面子,而是逃跑。
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胡大師將手裡的桃木劍對著自己的背後揮了一下,緊接著向開啟的房門方向沖了過去。
“想跑?”女鬼笑道。
這是靳阮渝第一次聽到這個女鬼的聲音,像是用各種女人女孩的聲音合在一起發出來的,縹緲而空曠,在這間昏暗的屋子裡,顯得格外的可怖。
咚的一聲,房間的門被重重的關死,任憑胡大師怎麼拉也拉不開,女鬼倏地一下又竄到了胡大師的後背上,她纖細又布滿繭子的手指在胡大師的四肢、屁股,還有胸膛上一一撫摸過,緊接著胡大師的口中發出慘厲的叫聲。
女鬼雙手所過之處皆會産生深色的淤青,這些淤青有的像是用鈍器擊打過的,有的則像是用針紮過的。
桃木劍鐺的一聲從胡大師的手中脫落,他人倒在地上,捂著身體最疼的部分,一聲接一聲地哀求,女鬼笑了一聲,此時她的眼睛一點點變大,裡面透著些許的天真,看起來像個孩子。
然後她把手伸到了胡大師的兩腿之間,胡大師意識到接下裡可能發生什麼,像是待宰的豬一般發出痛苦的嚎叫聲,可是無濟於事,那兩隻手沒有任何停頓的襲向了那個地方,胡大師只覺得有一盆開水潑到了自己的子孫根上,他腦袋一歪昏遮蔽的關鍵字過去。
完了,全完了,這是胡大師昏死前腦子裡唯一的想法。
管家和曾先生早已經在之前看到胡大師被女鬼給制服的時候就已經昏了過去,眼前的這個房間裡,就只剩下了靳阮渝還是站立著的。
女鬼有些嫌棄地從胡大師的背上起來,飄到靳阮渝的面前,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狐疑,似乎是想不太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沒有逃走,臉上更是沒有一點害怕的痕跡。
靳阮渝靜靜地與女鬼對視著,他大概瞭解了曾太太是遮蔽的關鍵字的,他現在想要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怨鬼是怎麼形成的。
女鬼甚至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她猶豫了一下,抬起手搭在靳阮渝的肩膀上。
在她的預想裡,靳阮渝會大叫出聲,但實施的情況卻是她的手掌彷彿被烈火灼燒一般,她迅速縮回手,啊的一聲尖叫出來。
她驚悚地瞪著靳阮渝,仍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她瘋了一般向靳阮渝猛地撲了過去,靳阮渝抬起右手,在虛空中輕輕一點,女鬼便被定在了原地。
女鬼的瞳孔緊縮,問他:“你是誰?”
“百水林主。”他答道。
話音落下,靳阮渝全身被一團金光包裹住,金光中他的身影忽隱忽現,金光散去,他已經換了一副模樣。
墨色的長發披散在腦後,原本黑色的眸子變成了紅色,眼尾還有一小片蓮花紋身,是金色的,很漂亮。
他身上穿著古時候的玄色長袍,右手拿著一根大概有六七尺長的白骨杖,望著對面的女鬼,神色悲憫。
女鬼恍惚了一下,終於意識到眼前是什麼人了,她依舊沒有辦法動彈,可臉上的五官卻仍在迅速變化,越變越快,越變越快。
她忽然對著靳阮渝張嘴唱起歌來,她的語調聲音表情,還有容貌都在隨著歌謠的調子時時變化著。
“一個蘿蔔拔|出|來,嫁戶人家他姓蔡,揮拳相向幾十載,一朝解脫鬼門開;
兩個蘿蔔拔|出|來,孤孤零零小白菜,後媽毒打爹也踹,蘿蔔紅紅雪裡埋;
三個蘿蔔拔|出|來,一連三個是女胎,不如換個新品種,且把這個作豬宰;
四個蘿蔔拔|出|來,荒山野嶺被人賣,受盡折磨無人睬,寧被火燒不出來
……”
千千萬萬個蘿蔔,死在各種各種的家庭暴力中,而那些兇手不僅沒有得到懲罰,甚至連蘿蔔的死都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