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清微微蹙眉,抬步走了進去。
見到他,李嫂子先是一愣,隨即立刻開嗓哭嚎了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啊,我還以為給你找了個好去處,哪知道有人心裡毒啊!大半夜把你往外趕啊!作孽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宋時清霎時間明白了剛才那些下人看他的眼神。
李嫂子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宋時清答應了要收胭脂做小,結果面上答應背地翻臉。故意把胭脂送給了謝崇明。
昨天晚上鬧出的醜事,都是他算計的。
謝崇明看著宋時清,嗤笑了一聲。
李嫂子:“老天爺啊,你看看這些人啊,兄弟兩個聯合起來,作孽糟踐我女兒一個黃花大閨女!”
“夠了!”謝夫人喝道。
回應她的,是李嫂子更不堪入耳的哭叫。
謝夫人狠戾地瞪向宋時清,“既然胭脂已經是你的房裡人了,為什麼還縱容她鬧出這種醜事?連個人都看不住嗎!”
——宋時清垂眼,什麼都沒說。
這幾年李嫂子一直很照顧他,自己雖然仍心存戒備,但或多或少地存有了一份感激。卻不想人家心裡其實算得很清,需要時說汙衊他就汙衊他。
當時李嫂子送胭脂來的時候也沒有寫憑證,此時多說無益,索性隨便謝夫人定奪。
謝夫人重重一排桌案,“帶你的人回去!以後看好了別讓她跑出來丟人!”
瞬間,外面堵著看熱鬧的下人一陣騷動,李嫂子也震驚地抬起頭。
所有人都以為,剛才謝夫人一直死咬著沒鬆口是因為不想認胭脂這個傻子當謝家的妾。
沒想到她只是不想讓胭脂做謝崇明的妾。
這……可胭脂已經是謝崇明的人了啊。
細小的竊笑聲鑽進了宋時清的耳蝸,讓他不適地蹙起了眉。這個時代,禮法之下,人們總喜歡用貞潔壓迫女人侮辱男人,並以此為樂,倀鬼一樣。
“不不不。”李嫂子激動地站了起來,“您就讓胭脂去大少爺那兒吧,她都已經和大少爺過了。”
李嫂子想得很清楚,想保命,她送胭脂去宋時清那。但做妾,她得讓胭脂做謝崇明的妾,再怎麼說謝崇明也是謝家的嫡系,有地有鋪子,活得還比宋時清長。
謝夫人冷笑一聲,“我做事輪得到你插?你是什麼東西?”
說完她吩咐身邊侍女,“去,把胭脂拖回二少爺的院子。”
侍女不聲不響地應下,過去抓胭脂。
宋時清從頭到尾就沒有說話,此時才微微抬眼,和跪在地上的謝崇明對上。
他是跑過來的,臉上比平時多了點血氣,碎發散在臉側,看著比往常更漂亮了一些。
謝崇明蛇一樣盯著他,一錯不錯,彷彿現在的局面都是他指使的一樣。
宋時清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此時謝夫人身邊的侍女已經將胭脂扯了出來,帶著她往宋時清這邊走。李嫂子見情形已經無可挽回,只好閉上了嘴。
可就在侍女將人拽到宋時清近前的時候,胭脂突然暴起,掙脫了侍女。
“鬼!鬼,鬼吃人,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胭脂連滾帶爬地跑到謝崇明身後,神經質地盯著宋時清,“鬼吃人……別吃我……別吃我……”
一下子裡外都安靜了下來。
宋時清下意識偏頭看了眼自己身後,但隨即便反應過來她只是在說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