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老相框邊緣凸起的木刺紮進他的手指,他本能鬆手。
糟了!
付聶一驚,立刻想補救,但已經遲了,摔在地上的相框表面玻璃霎時間蛛網般裂開。
“付聶!”
付聶:!
完了。
聽到聲音的付英蘭趕過來一看,當即恨鐵不成鋼地拿手指頭點他,“做事一天到晚毛毛躁躁,幹什麼都不上心。在家專搞破壞。”
付聶心虛把手背到身後,“沒拿穩。”
誰都沒注意到,角落窗簾後的陰影裡有東西在悠閑地一搖一晃,正無聲地注視著母子二人。
付聶硬著頭皮賠笑,盯著付英蘭的數落把相框拿到了餐桌上。
老照片的清晰度本來就低,當年還不包膜,照片紙稍微受潮,就會和玻璃黏在一起,強行分開,只會撕壞照片。
付英蘭沒好氣地瞪了眼毛毛躁躁的兒子。
“修都不一定能修好。你說說你,照片掛咱們牆上,幾十年都沒事,你一來就給毀了。兔崽子。”
密佈的玻璃裂痕完全割裂了照片上三人的臉,付聶拍了好幾張,人臉的地方都是一片模糊。
剛才應該小心點的。他反省自己,將照片給宋時清發了過去,解釋了前因後果,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會出錢修好照片的,”付聶討好地給付英蘭拉開椅子,“別生氣啦,全世界最好的媽咪,咱們吃飯吧。”
付英蘭哼了一聲,佯裝惱怒把兒子推開,拿起了筷子。
宋時清和謝司珩也在吃飯。
手機螢幕亮起時,謝司珩抬頭,給宋時清夾了一片魚肉。
“是照片嗎?”
宋時清點頭,掃了眼付聶發來的訊息,手下微微一頓,“學長說,他不小心把相框打碎了。”
謝司珩拿過他的手機,將圖片點開放大,照片上的人臉本來也就比蠶豆大一點,現在更是連輪廓都看不清了。
謝司珩無聲抬眼,凝視著宋時清。
桌上一時安靜得一絲聲音也無,宋時清看著照片中面容模糊的人,而謝司珩看著他。
“感覺不太像你。”宋時清說道。
“……”謝司珩屈指在桌上輕輕叩了兩下,“都碎成這樣了,你還能看出來他不像我?”
“站姿不像。”
——老照片裡的那個人雙手板正地垂在身體兩側,身形顯出種拘謹的緊繃。
說到底,那個時候的某人也才十幾歲,一個人遠渡重洋來到異國他鄉,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入眼全是和國內迥然不同的機器建築,免不了緊張。一緊張,就會拿出從小在家學的禮儀姿態來……
謝司珩笑了下。
突然想起來,當初自己第一次和時清見面的時候,自家小妻子也是一副可憐巴巴緊張兮兮的樣子,又瘦又小,臉上還髒,跟個才從煤灰裡拎出來的貓崽子一樣。
真是……時過境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