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還擺著一個老檀木做的盒子,沒雕花,但上面黑黑紅紅的,用硃砂刻印了不少符籙。
工作人員雙手合十,對著盒子擺了擺。
“拿您東西,多有打擾,見諒見諒。”
雖然已經知道這裡頭東西的主人很可能已經成了不是人的東西,但該有的規矩還是要守。
萬一到時候被找上門,希望那東西能看在自己公事公辦的態度上,下手輕點。
這樣想著,工作人員小心地開啟盒子,拿出其中的兩張照片。
一下子,房間裡隱隱涼了下來。
所有的陰物當中,有人形的最陰。更何況這兩張照片,是他們從塗山縣城隍廟舊址中找到的。
看殘留痕跡,是被人放在那裡消怨氣的,可用的儀式和位置都不對,想見是沒起作用的。
工作人員按住了桌上嗑噠嗑噠響的羅盤,看向了第一張照片。
那應該是謝司珩。
八九歲的小謝司珩。
泛黃的黑白照上,他穿著身布長襖,還有點不合身,將臉和手都擋住了一半。但笑眯眯的看著鏡頭,半點沒有當時普通百姓怯弱麻木的樣子。
在他身後,是即將起航的貨輪和貨輪下來來往往的搬運工,工作人員甚至覺得有幾個身影,是晚清的官員。
“……廣州十三行?”
工作人員嘟囔,揉了揉眼睛,將這張照片正面朝下推到一邊,翻開了另一張照片。
一翻開,他就愣住了。
隨即大驚失色,將照片猛地扔到一邊,哐當一聲摔下椅子來。
【怎麼了?!】顧青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急切到失真。
但工作人員白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張照片飄飄忽忽地落了下來,正面朝上,在房間的燈光下,向世人清晰地展現著自己。
那是一張特殊的老式結婚照。
比現在稍微大一點的宋時清坐在八角木凳上,他被人點了妝,本就清麗的長相看起來多了幾分荏弱的女氣。長發綰著,低插兩只銀質琺琅釵。
懂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當時家裡辦喪事時,女眷才會梳的樣子。
可宋時清身上的是喜服沒錯。百子圖、石榴紋,那喜服還是祝他和夫君子孫滿堂的樣式。
宋時清身邊沒人,而是擺了一個高腳花架,盛了一隻方方正正的木質骨灰盒。
要知道,當時可沒有火葬的習俗。更何況目前看樣子謝司珩的家族應該是個不小的地主。
照片中,新婚的少年無意識地揪住了腿上的衣服,整個人驚怯地繃緊。他好像覺得拍完這張照片,一切就結束了一樣。
但事實上,宋時清的兩隻手臂上都出現了一隻緊緊抓著他的青黑色大手。
謝司珩站在他身後,不正常地佝僂著身體,可及時這樣,他還是高出了宋時清一大截,甚至比現在這個謝司珩都要再高些。
他從容地看著鏡頭淡笑。
沒人知道在這張照片拍攝的時候,這只惡鬼到底扭曲成了什麼樣子。
也沒人知道,照片中的宋時清和拍下這張照片的人,都經歷或者即將經歷什麼。
工作人員只覺得一陣一陣得發冷,閉著眼睛抓旁邊的香灰往身上撒。
他倒是還挺客觀的,苦笑著跟顧青說道,“顧天師,我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可得救救我。咱們這回碰上硬茬子了。”
宋時清:看著骨灰盒)……夫、夫君
站他身後的謝司珩:這兒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