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惡鬼是在謝司珩出現以後才消失的。
就像之前他被惡鬼帶到宅子中,顧青的引路香確實指明瞭道路,但真正帶他逃出鬼域的人,是謝司珩。
謝司珩還在教訓他。
他的話中抱怨指責的情緒幾乎不存在,放在平時,這就是朋友之間習以為常的玩笑而已。
但現在,宋時清的神經敏感到了極致。
他怕極了謝司珩不再管他,怕極了謝司珩真要把他丟出去。
光是想想身邊沒有這個人,宋時清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那你要我做什麼?要我脫衣服嗎?”宋時清突然問道。
剛才一直在絮絮叨叨的人停了下來。
宋時清抓著謝司珩腰側的衣服,賭氣般又像是帶著幾分自暴自棄的認真,“如果你想——”
下一刻,他的頭被人朝裡捂了捂。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你是不是,情緒不太對啊,時清。”謝司珩小心翼翼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宋時清一言不發。
“我就隨便說說,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就是嘴賤,你別當真啊,咱們兩個都處這麼長時間了。”
宋時清的肩膀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用力揪著謝司珩的衣服,將手下的布料揪得不成樣子。
太難堪了,他剛才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他是在威脅謝司珩嗎?他怎麼能把對那些東西的負面情緒帶到謝司珩身上?
宋時清現在的情緒確實不太對。
一方面,是過度驚懼以後的崩潰,另一方面,那隻影響他的惡鬼顯然在操縱活人情緒上尤為專長,留下的影響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可宋時清不知道啊,他只以為這些都是自己的錯。
他小小聲跟謝司珩道歉,破碎到不成調的話語聽起來像是某種小獸呼喚同伴時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謝司珩……對不起……唔”
謝司珩親吻宋時清的發頂。
現在,宋時清已經不會反抗這樣子的親暱了。
【對不起,時清。對不起,就這一次,以後不會再這樣嚇你了。我只是暫時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謝司珩背後的衣服下方,隱隱凸起了幾個點。
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他後背處的面板下方破體而出一樣,但最終,被他自己按捺了下去。
謝司珩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像是最體貼不過的愛人那樣,“好了好了,什麼事都沒有。我們明天出國吧。雖然還沒有弄清到底怎麼回事,但現在跨國影片又不是不能打。出國以後你也一樣能和那位顧青老師交流。與其留在這裡,時不時撞一下鬼,還不如早點出國。”
說著,謝司珩又低頭親了親宋時清。
這次,他親在了宋時清的額頭上。
宋時清聽到他提顧青,心底有一點複雜,他其實想去問顧青符紙為什麼沒有奏效。
難道就像電影裡的情節一樣,惡鬼也分品種和等級,顧青只能對付得了其中的一部分?
惡鬼的樣子在宋時清腦海中揮之不去,在冒險留下和即刻出國之間,宋時清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的天平偏向了後者。
就像謝司珩說的,出國以後,他也可以和顧青、歷警官、媽媽舅舅這些人打電話開影片,想知道什麼,完全可以等到那個時候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