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宋時清又明白了。
他重新說了一遍,“我不會跑的……哥哥。”
【時清好乖,好聰明,是天下最聰明的寶貝。】它心滿意足地誇贊道。
宋時清默然打了個寒噤。
你看,光是回憶經歷過的片段,他都會像驚弓之鳥一樣。
也許冥冥之中,不僅是謝司珩共鳴了它的情緒,它也共鳴了謝司珩的情緒。
又或者沒有共鳴,它就是惡意地恐嚇宋時清,在他的思維上打下恐懼的鋼印,肆意展現陰鷙的本能。
反正它本來就是這種東西。
只是這些宋時清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身體上的戰慄,被一直一直盯著他的東西發現了。
【時清?】
宋時清沒有動。
那東西笑了,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側,【醒了還裝睡,害的哥哥一直沒敢動。】
宋時清的手指微微收了收。
在視覺被剝奪以後,如果只是聽聲音,就會發現,它其實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它像是一個把宋時清寵溺到骨子裡的情人,在一個普通的早上叫他起床,因為宋時清裝睡賴床的小習慣覺得好笑,親暱地抱怨了兩句。
這種與活人無異的表現——
讓宋時清全身因為怪異的驚懼,微微發抖。
它不是人啊,它明明那麼怪異恐怖,為什麼會毫無障礙地說出這些話?
它自上而下地觀察宋時清。
……時清是不是,被嚇得過了頭?
它看著自己拜過堂成了親的小妻子,伸手理了理宋時清的睡亂的頭發。
身下人依舊沒有動。
但它看見,宋時清手下的被面更深地凹陷下去。
想跑都跑不掉,只能用這種聊勝於無的方式安慰自己,真可憐啊。
它想道。
但是不能再這麼嚇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時清會生病的。
……雖然呆呆傻傻的謝家太太會更乖地留在家裡,也許連閣樓都不會下,每天只是抱著被子靠在窗邊,等他回來。
可說好了要讓時清享受身為活人的人生的,怎麼能食言呢。
它極為遺憾地收回了手。
——吱呀。
木門被人推開。
推開了門的丫頭站在門檻外,躬身朝著空無一人的前堂行了個禮,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問少爺安,問太太安。”
它撐起身,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