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它是找不到宋時清的。
但事情壞就壞在宋時清的命格太陰了。
也許前世他就是個招鬼的體質,又也許是因為他的誕生不在正經的輪回之中。
這一世的宋時清,成了個鬼物最喜歡的香餑餑。
在外面,那些東西想要殺了他,或為了吞食他的生氣,或為了佔用他的身體。
但在塗山縣,那些東西早被【它】嚇破了膽。
只想快點獻上宋時清,平了它似海的戾氣。
“宋悅”抱著宋時清走出了院門,走到了村子裡的大路上。又一步一步走下高地,朝著上山的路走去。
宋時清原本抱著宋悅的脖子,但漸漸地,他也覺出點不對的地方來。
——宋悅身上真的很冰。
宋時清還穿著裙子,薄薄一層布料,本身就是為了涼快,什麼溫度都存不住。
走了這一個小時的路,宋時清被環著的腿彎那片,被凍得甚至有些發麻。
“媽媽,”宋時清小聲,透著委屈,“我能不能自己下來走?”
宋悅停了下來,眼珠軲轆轉向宋時清,笑著問道,“時清為什麼要下來自己走啊。”
宋時清抿了下唇。
他感覺宋悅今天和自己說話的語氣有點奇怪,她好像在模仿幼兒園老師的語氣。
宋悅平時從來不這樣。
如果宋時清能代入一下它的視角,就會意識到這是個多正常的反應。
小時清好可愛啊。
哪裡都小小的,像是個雪娃娃一樣。
它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重新經歷愛人最幼弱的時期。
新奇、愉悅、喜愛。
溫水一樣的情愫蓋住了扭曲的惡意,讓它下意識地用宋時清和自己說話的語氣,與宋時清交流。
宋時清猶豫了一會,才像是怕宋悅多想一般地,“腿麻了。”
宋悅歪了歪頭,看看宋時清,又看了看遠處崎嶇不平的山道。
春天新長出的枝條雜亂地伸展,土路上到處是石塊和根莖雜草。
“不行,時清會摔跤的。摔跤破皮了要流血,好疼好疼。”
宋時清鼓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悅笑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紅布塞到宋時清手裡,“時清再忍一會,一小會就好。無聊了就玩玩這個。”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宋時清都是非常乖巧聽話的小孩。
宋悅這麼說了,雖然身上難受,但小時清覺得自己是可以堅持的。
所以,他小大人一般嘆了口氣,低頭展開了宋悅給他的紅布。
才一展開,鈴鈴的清脆聲響就細碎地傳了出來。
宋時清好奇地打量著手上密繡鴛鴦水波紋的紅布。
那個時候的他,認不出這其實是一塊蓋頭,只覺得四角垂下的穗子好漂亮好好玩。
那穗子居然是一條條被穿在一起的魚型鈴鐺,姿態各不相同,根本不敢想象當年制它的人廢了多少心血。
小孩子就喜歡這些看著有意思的東西。
宋時清一玩就起了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