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昨晚看著好好的,上去就跟我說,大黑子叫啊,是不是媽回來看咱們了,又被嚇走了。一晚上翻來覆去的沒睡著。”劉雯雯臉色也有點憔悴。
宋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待她和親生女兒一樣,她自然也把婆婆當媽。
倆夫妻昨晚都是沒怎麼閤眼,越想越睡不著。一大早起來就把大黑栓到屋子裡去了。
宋時清不知道該說什麼。
劉雯雯一邊給他們兩個盛粥,一邊低著頭絮叨,“老太太在的時候啊,就喜歡搞個小盆兒給各路神仙鬼怪燒紙,我們當時都說她迷信。人走了吧,我們又想著她要真會點,現在也能回來看一眼。真是……”
說著說著劉雯雯眼睛就有點紅了。
宋時清上前接過勺子,“我來吧。”
劉雯雯長嘆一口氣,低著頭擦了擦眼睛。抬頭時又笑了起來。
“時清你待會拿把剪刀,去給你姥姥剪剪麻,不用算數,回頭葬禮上來的人多。”
剪麻就是將一整塊的麻布剪出喪服要用的布型,一般由過世者的親眷親手剪。剩下的布料會被撕成腰帶,到時候提供給葬禮上與過世者沒有血緣關系的朋友客人。
劉雯雯又看向謝司珩,剛想說他可以先回老家看看,這人就朝她笑了下。
“我幫著疊元寶,省的回頭還得請人來幫忙。”
劉雯雯一想也是,就應了下來,轉身超外走。
宋時清目送舅媽離開,然後緩緩地皺起了眉。
“別難過了。”謝司珩靠著櫃子,“你姥姥看見你們這麼傷心不見得會高興。”
“不是。”宋時清抬眼看他。
他有點遲疑,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感覺告訴謝司珩。
畢竟他長這麼大,接觸到的能和靈異搭上關系的事情也不過是小時候被說命輕,得當留長發養著。
十八年來,他根本就沒有真切地接觸到“鬼神”這個概念。
謝司珩叼著個包子,看他這樣挑了下眉,“有話就說,幹嘛,想讓我餵你啊。”
宋時清抿唇,“我就是怕你覺得我亂想。”
宋時清抬眼,有些遲疑地看這謝司珩的眼睛,“昨天晚上,大黑叫的時候,我是感覺到有東西在盯著我的。”
謝司珩的手頓了一下。
“但是那種感覺一點也不舒服,就好像……”宋時清沒想出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那種,似乎沒有惡意,但帶著令人不舒服的邪性的注視。
謝司珩慢吞吞地把嘴裡的包子嚥了下去。
“我形容不出來,但我覺得那不是姥姥,她應該不會那樣看我。”宋時清有點氣餒了,蔫巴巴地也拿了個包子啃,有一口沒一口的。
“——其實,你不能按照感覺舒不舒服,去分辨來的是誰。”
他正吃著,頭頂上傳來了謝司珩格外正經的聲音。
宋時清抬眼看他。
謝司珩這個人從小就有點痞,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能裝得二五八萬的比誰都規矩,但在熟悉的人,特別是宋時清面前,他幾乎沒有正兒八經的時候。
天天就時清時清地叫著,逮著機會就摟摟抱抱,跟有分離焦慮症一樣。
但一旦他正經起來,說出的話肯定尤為重要。
“因為變成那東西以後,它不一定還和生前有一樣的性格。”謝司珩拿了張紙,一邊擦手一邊說道,“這個的影響因素非常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