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請狐娘來說親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
宋時清遲了半拍才意識到有人正在拽他的頭發。
可能是梳齒太密了,也可能是平時不常打理,幫他梳頭發的人非常費力。梳齒刮過發結的嚓嚓聲和微微帶著顫抖的中年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蚊吶般響著。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宋時清垂眼,不知道為什麼,他動不了,全身上下唯一能移動的只有兩顆眼珠。
他看見自己的雙手正放在腿上,手下是暗紅的錦緞。有人用鳳仙花給他染了指甲,本該透著健康的粉白色指甲此時橙紅橙紅得一片。
我……在哪裡?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帶著唱腔的詞沒停下,宋時清抬眼,看向了正前方。
老榆木桌子上兩邊擺著銅鎖五屜櫃,中間端端正正地放著一面銅鏡。
宋時清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他臉色蒼白,上下唇中間被抹了兩點胭脂。
銅鏡邊緣已經模糊了,只能照出他身後那個嬢嬢上下擺動的袖子。
“……有頭又有尾……”
木梳細密的梳齒尖端劃過他的頭皮。
突然,銅鏡中,宋時清的肩膀上搭上了一隻狐貍頭。
它笑著,眼彎成月牙。
【此生共富貴。】
!
女人的聲音在這一刻突然轉變為尖細的腔調——
宋時清只覺心髒霎時間縮緊,全身僵住,眼淚砸在手背上。
·
一大早,長青高中國際部一班裡熱熱鬧鬧,眾人三三兩兩湊一起討論畢業照上自己的樣子和接下來的打算。
“我不應該站你旁邊的。”陳建安拿著照片滄桑地感嘆,“你把我襯得又矮又醜。”
他身邊的人哼笑一聲,伸手拿起了畢業照。
那是個身量極高的青年,靠在椅子裡,兩條長腿踩在課桌的橫杆上。
“我覺得這不是我的問題。”謝司珩用拇指點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人,眉眼笑得懶洋洋的,“時清就很好看。”
陳建安誠懇,“哥,你拿校花和我比,埋汰我還是埋汰校花呢。”
畢業照上,國際一班的二十幾個學生站了兩排臺階。謝司珩站在第一排中間的位置,左邊是神情特別肅穆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成熟的陳建安同學,而在他的右邊,梳著高馬尾的長青校花宋時清被他搭著肩,五官清麗招人。
謝司珩盯著照片上的宋時清看了兩秒,嘆了口氣,“我家清清啊,這發型真是要命。你說以後我出國把咱們畢業照擺公寓裡,來個人問一下他的聯系方式,來個人問一下他的聯系方式,我得煩死。”
陳建安鄙夷他這種明愁暗秀的行為,“你可以不掛。”
謝司珩淡笑不語。
他將畢業照夾進學校給配的相簿裡,頭頂上突然傳來了陳建安的問話。
“哎對,謝哥,你知不知道咱們校花的頭發到底怎麼回事?”
謝司珩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