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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這就是你渴求的嗎?我寧願抱著理想而死,也不會為了活命墮入深淵,我們現在最難面對的可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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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安德魯憤然離去時,留下的一句話,一句大家都懂,都能理解,卻無法做到的事。
因為去死能讓自己活得更像個個人,所以就去死嗎?哪有這個道理?還有誰不想活著嗎?不是人人都和貴族一樣,視榮譽大過生命。
如果能夠做人,誰會想著做狗呢?能站著說話,為什麼要跪著祈求呢?
威廉能夠理解安德魯的憤怒,可同樣,他也能理解kgb所做出的這個決斷。
現在綜合各方面訊息來看,神選會並不是一個邪教組織,他們在各方各面,還算是比較中規中矩的,而在這種環境下,控制人心是一種必要的治安手段,也是阻止禍亂的最好手段,kgb的抉擇從理性上來說是非常合理的,因為宗教給予的終極關懷,以及精神上的寄託,的確是安撫人心最好的辦法。
沒有什麼比放棄思考更能讓人安定的,宗教這方面可沒有對錯,人類歷史幾千年延續至今,這些東西沒有消失,那就說明他們至少不會是錯的。
只是貴族出身的安德魯,恐怕沒有辦法理解宗教的重要性,他們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反宗教教育,他們要是能夠接納宗教信仰,估計多半會被父母打斷雙腿,所以說這些貴族,太現實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看著安德魯離開的背影,威廉只能撓了撓頭,什麼辦法也沒有。
他說的已經夠多了,甚至都已經勸安德魯和神選會和解了,他還能說什麼呢?說這些話都已經違背了他的道義,他自己也已經不想說下去了。
此時的威廉看了一眼另一邊靠著樹打瞌睡的斯黛拉。
“——斯黛拉,餓了嗎?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原來你們還記得我在這?看來我的存在感果然還是太低了。”
“這麼大一個人,我又不是瞎了,至於你父親,就讓他冷靜下吧,我帶你去買點吃的,只是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本來和我父親是在視察工程的,現在的卡洛城可是連孩子都在動員工作的,所以你看我和那些孩子混得比較熟,所以父親就讓我當個話事人。結果巡查到一半,被kgb的人喊了過去,本以為是和工程有關的事物,就帶著我一起去了,結果我好像知道了很多不好的東西。大叔,現在的卡洛城也算是危機四伏吧?”
“危機四伏?卡洛城就沒好過,只是從過去的垃圾堆,變成了垃圾聚集地,你說現在的卡洛城,還有什麼好東西嗎?除了人渣扎堆之外,還有什麼呢?”
“從大人到小孩走這樣的話,也許卡洛城已經沒救了?”
“沒救了,整個城鎮早就沒救了,只是斯黛拉,我和安德魯誰錯了呢?我們雙方難道不都是為了拯救卡洛城的住民嗎?”
“我想你們誰都沒錯,可你們走向的結局,註定不一樣,你們所渴求的,所渴望的東西,也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覺得你們沒必要互相比較。”
“那誰會好一點呢?我說的結果,你認為我和安德魯誰能拯救卡洛城呢?”
“我也不知道,誰知道呢。未來從來不在我們手中,我們一直被他們控制著,就像人偶一樣沒被肆意操控著,在無盡的迷宮裡徘徊,我們永遠走不出去的。”
“走不出去嗎?著誰知道呢。我今天抓到了一隻兔子,我們一去烤了它,兔肉可是很好吃的,我想你會喜歡的。”
威廉拉起了斯黛拉,離開的郊區的森林。
這孩子是很聰明的一個人,她也知道,這些不是她應該去思考的,至於她所說的控制,其實也很好理解,她所指向的地方,就是愛丁堡。
愛丁堡在想什麼反正威廉是想不明白,可這決定了卡洛城的未來,只是威廉也清楚,自己能力有限,無論做什麼也沒辦法讓愛丁堡做出的決定有所改變。
這個世界,所有的國家都是精英領導和控制的,為此我們不需要去質疑這些精英的能力,需要的是聽從他們的安排,理解他們的政策,不用擔心他們的能力不夠,也不用擔心他們犯錯,因為真到了不可挽回的時候,自然也會有其他的精英去替代他們。
反正威廉清楚自己沒有能力去幹涉,也沒有能力去執行所謂的正義,更沒有能力,去戰勝世人眼中的所謂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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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的正義,通向的並不是光明的未來,雖然未來未曾可知,可過程一定痛苦無比,那是人無法承受的劇痛,除了少數的聖人、賢者,沒有人可以到達光明的彼岸。
神選會的選擇,墜入的雖然一定是深淵,可痛苦的只是墜落的過程,當人墜入深淵之後,過往的罪惡,反而會使他們愉悅,誰會喜歡痛苦無比的道路呢?誰不喜歡愉悅的未來呢?所有人都是一樣,這也會是大眾的選擇,是大家都可以輕易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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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少數和大多數,這種對抗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懸念,即便極少數掌握著正義和真理,他們也一定會輸掉一切。
真相從來都沒有人在乎,就如同那燃起的市政廳,支配人們的是憤怒,而不是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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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最終還是死了,死在了飢餓,且憤怒的市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