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就成型的世界觀?不怕幼稚,就怕冷血殘忍,唉——算了,反正和我沒關係,庫洛維你可要多小心啊,也許這位大小姐沒你想的那麼仁慈,說不定哪天就把你賣了。”
“我十歲就跟著大小姐了,我一直很瞭解大小姐是什麼人,她絕對不是你想想中的那個樣子,而且比起我,你更應該擔心自己吧。”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博克爾最喜歡唸叨的一句話,我和塞莉的關係頂多只是互相利用,賣又或者被賣,都是理所當然的,可你們的關係,不是這樣的,不是嗎?”
“...”
“我倒不覺得塞莉是從小帶上面具的人,也不是從小就懂得如何偽裝的人,因為她所有的行徑,都不是為了討好父母。我是可以認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不為了他人,單純的為了自己。這個型別在孩子裡面非常的少見,但我也見過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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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恩回憶起了過去修道院的生活。
那是絕對無法稱之為童年的特殊時期,也在那個時候,他注意到了各種不同孩子們的成長經歷,扭曲的、病態的成長。
“有父母的孩子也許都把自己的父母視為神,所以會竭盡全力去討好他們,為此不惜帶上面具,又或者強迫自己,但對沒有父母的孤兒們來說,並不全部都是這樣,我見過的,大多數人都把養育自己的修女們視為親人,都把同一個地方的孤兒們視為兄弟姐妹。”
“——”
“然後互相攙扶,共同成長?也許在你看到,又或者聽到的故事裡是這樣,可我見到的,我知道的修道院,是一個殘忍的,弱肉強食的野蠻區域,年長的孩子會搶奪年幼孩子的食物,會毆打反抗的所有人。”
“這麼怎麼可能——修女們不會管嗎?”
“當修道院只有養活五十個孩子的食物,卻有五十一個人的時候,你會選擇怎麼做?沒有食物,沒有錢,沒有未來,那自然只能遵從自然的法則,強者生存,適者生存。”
“我們西菲尼修道院的環境,我也知道,他們過得並不好,但也不至於這樣吧?”
“至於?當然至於。修道院上上下下那麼多張嘴,就算餓死了孩子,也不能空了他們的錢袋。我們這些孩子從小就明白,不去抗爭,那就沒辦法活下去,可弱小就是弱小,無論怎麼反抗,都沒有辦法改變現實。”
“——”
“但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餓死了,還是有人能活下來的,可無論是強勢的又或者弱勢的,你認為他們還會去依靠那所謂的親人,那所謂的兄弟姐妹嗎?不會的,他們是異常環境下成長出來的孩子,就像是毒譚邊上長出的毒草,帶毒也是理所當然。”
“你是想說大小姐也是這個環境下成長出來的嗎?”
“難道不是嗎?當孩子們不依靠父母獨自成長的時候,這個生存方式註定已經異常了,只不過我也不知道塞莉是怎麼成長的,目前看來比我見到的那些傢伙好多了,至少她還是會去相信一些事情,比那些已經完全無法信任他人的傢伙,不知道好了多少。”
“...”
“在我看來,塞莉頂多只能算一個被慣壞了的大小姐,只不過她有這個能力和財力,讓自己嬌蠻任性,沒什麼問題,她開心就好,目前看來是這樣。只不過啊——庫洛維,我看你才是真正戴上虛假面具的人吧?”
“我?”
聽到這裡的庫洛維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並不是提恩的話太深刻,她理解不了,而是,她從未去思考過這個問題。
很好理解,夾在父女之中的人,自然也只能是庫洛維,不斷的應付著這兩人,那絕對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至少對一個普通人而言,是絕對難以做到的。
人可以做到絕對做不到的事,可這注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而庫洛維的代價——則是磨滅了自己的本性,她把自己當做了一個工具。
提恩沒有辦法評價這是好是壞,他評價不了,也沒有理由去評價,人絕對沒有辦法去批判另一個人的生活方式以及生存方式,即便這在你看來是錯誤的,是不可理喻的,可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方式。
你可以鄙夷他們,責罵他們,可你否定不了,這是他們身為人選擇的人生。
“出版社也到了,庫洛維,你有什麼特別想了解的嗎?”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