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陣內尖銳的雷擊就像是一陣小天雷一般,密密麻麻交織在空氣中,只要塌進來一部就會被粉身碎骨。
戚琢玉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往前跑。
雷擊落在他的身上,那些還未好全的傷口再一次被貫穿到深可見骨。
他的血已經流盡了。
臉上早已分不清是眼淚還是血淚。
那張從來都是意氣風發和驕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
他看到祭臺上什麼沒有,沒有屍體,沒有元神,鳳宣在天地間就這麼消失的一幹二淨。
彷彿這個少年從來都沒有存在於世間一樣。
彷彿那些同舟共濟的過往都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幻夢一般。
“怎麼可能。”
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
鳳宣怎麼可能會死呢。
他那麼嬌氣,那麼怕疼,一點小傷都要大呼小叫半天。
怎麼會。
怎麼會願意為他而死呢。
戚琢玉算計的那麼好,算計到了每一步,算盡了機關算盡了人心詭譎。
但是唯獨沒有算清楚鳳宣對他的愛,沒有算到他對他那樣兇那樣壞,他還是捨不得讓他赴死。
他應該算到的。
鳳宣那樣一個心思幹淨的小孩,他的愛也是幹幹淨淨,純粹地如山間的泉,天河的雪。
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愛就是要對一個人好,對一個人付出所有。
他應該算到的可是他沒有。
可是他沒有!他為什麼沒有,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那幾乎是人類痛苦到了極限才能發出的悲鳴聲,後悔到了瘋魔的程度才能洩露出的哀喊。
明明沒有任何東西壓在他的身上,可戚琢玉卻像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般,跪在地上,幾乎難以讓自己站起來。
他就這麼跪在地上,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鳳宣的灰燼,著了魔一樣將這方圓百裡所有的元神都抓在手中一一檢視。
沒有他,不是他,到處都找不到他的元神。
那麼可怖的雷劫之下,他一個區區凡人,又怎麼會留下一星半點的魂魄。
戚琢玉比剛才更瘋,更可怕,神情兇得像是要將所有人拉進地獄裡陪葬。
他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有無法掌控的東西,原來這世上最頂尖的力量也有留不住的神魂。
大顆大顆的血淚沒有過度地直接從他眼中砸在地上。
極致的崩壞之下,心口彷彿被人搗碎一般,竟硬生生地吐出了一口猩紅的血。
人群中忽然有修士高喊:“仙友們!這魔頭看起來似乎是瘋了,不若我們趁此機會將他一舉絞殺!也算是為同門師兄弟報仇!”
戚琢玉置若罔聞,只是發狠地一個一個檢視祭壇上那些碎裂的元神。
有修士打著膽子控劍,然後將長劍猛地插入他的腹腔。
“噗呲”一聲,大片溫熱的血液飛濺在祭壇地上,長劍頓時從將他刺穿。
刺穿他的那個修士彷彿難以置信一般。
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狂喜地大喊起來:“我殺到他了!我立功了!我立功了!”
他的成功讓更多的修士眼中露出貪婪的神色。
畢竟只要傷到這麼魔頭一分一毫,將來在門派內就能借此功勳扶搖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