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別哭。”
這句低聲的安慰像是開啟了某種情緒的開關。
電話那頭的啜泣聲由小到大,中間伴隨兩聲斷斷續續的談敘舟。
沒有辦法形容那一瞬間心裡的感受,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揪著他的心髒扯出一條條鮮紅的血絲,很清晰真切的痛感。
好不容易鑄就起來盔甲輕而易舉散滅。
去看看吧,哪怕她已經劃出了明確的界限。
司機老董在vip通道門口等候,遠遠看見談敘舟走過來,連軸轉了一週,繞是一向高精力的談敘舟也帶了些風塵僕僕的疲憊感。
老董走過去接過談敘舟手裡的行李箱,見他在接電話,便沒有做聲。
不過也發現,談總的情緒算不得好,又在心裡納悶,不知道電話裡誰這麼膽子大,談敘舟接這一個電話,臉色沉沉,但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上了車,談敘舟抬手捂住聽筒,給老董報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址,擰著眉看著窗外。
“淩意,你別哭了。”
“你跟我說說話,你怎麼了?”
老董意外地從後視鏡去看談敘舟,他給談敘舟開了三年車,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滿臉的著急,氣壓低沉,卻還耐著性子低聲和對面的人講著話,帶著溫柔的低哄。
“老董,再快點。”他忍不住催促。
電話還未被結束通話,那邊聲音漸漸小了,談敘舟勻了勻急促的呼吸,一邊按門鈴,一邊在電話裡喊淩意開門。
他極有耐心,每過十五秒再按兩次門鈴,直到門被開啟。
室內一片漆黑,一陣酒味率先湧入鼻腔,他藉由手機螢幕的亮光,看到蹲在門後面的淩意。
小小的一團。
像是很多年前,躲在門後聽小姨和爺爺討論怎麼安排他的自己。
痛感在此時達到頂峰,甚至到了麻木的臨界點,他笨拙地蹲下去,叫一聲一一。
淩意哭的好累,到最後感覺眼淚都流幹了,卻還是覺得好傷心,頭發亂亂的,有一些混雜著眼淚黏在臉上。
腦子裡全是燕然的話語,他那麼驕傲的人,加了她們宿舍的每一個人的聯系方式,請她們如果有她的訊息,一定告訴他。
他時常經過她們的教室,在門口假裝無意看向裡面一遍又一遍。
在畢業的時候,以她的名義,給她每個代課老師都送了署名淩意的鮮花。
......
淩意抬頭,視線模糊看著眼前的人,又低下頭,所有的一切動作都像在混沌之外,只憑本心:
“談敘舟,你已經很久沒在我夢裡出現過了。”
以往她藉由酒精度過無數漫長黑夜,也有在情緒黑洞哭得不能自已的時候。
她最想念的人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一次都沒有。
她的手機開了擴音,話語在電話中重複傳過來一遍。
他將人擁進懷裡,輕輕的,帶了小心翼翼和憐惜,她此時脆弱的好像一隻隨時可以飛走的蝴蝶。
他緊緊閉眼,喉頭滾動,“我在的一一。”
“這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