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沒和他們幾個玩一天?”
“現在大家都忙著呢,壓力也大,不像以前上學,能湊上打場球、吃個飯就不錯了。”
“這有一封特克斯寄出的快遞,你的。”張瑤遞過快遞。
“特克斯來的?那應該是阿麥爾吧,沒聽他說發了什麼快件啊。”尹山疑惑。
他拆開一看,裡面是一封嵌著金色花邊的紅色請柬,內頁落款是巴特爾一家。他認得那是阿麥爾一筆一劃的漢字字跡。
遙遠的另一方,巴特爾正騎著馬帶著穿上了嶄新衣服、頭上插著貓頭鷹羽毛的阿朵斯挨家挨戶地給親朋好友送請柬,邀請大家參加阿朵斯的割禮。
這既是阿朵斯的成人禮,也是阿麥爾的“重生禮”,巴特爾也想借這個機會慶祝阿麥爾的背部康複。一家人期待張瑤和尹山能來參加。
阿麥爾說打個電話邀請他們,被巴特爾阻止。他交代阿麥爾一定要親自寫一封請柬,表達全家人最誠摯的邀請,也給張瑤和尹山帶去吉祥。
這份誠摯、吉祥的請柬,阿麥爾一字一句寫完,又讀給巴特爾聽了兩遍,然後承載著一家人的期盼寄出,此時已展開在尹山手上。
“我們最親愛的張瑤、尹山,期盼你們能參加阿朵斯的割禮,儀式將於8月20日舉行。你們是我們最珍貴的客人,期盼你們的到來。 ”
“阿麥爾寫的,阿朵斯的割禮,他們想邀請我們一起去呢。這個月20號。”尹山看完對張瑤說。
“挺開心的事,就是路途太遠、太顛簸了啊。”
“我挺想去的。阿麥爾回家後我就想著什麼時候再去看看他們。”尹山把請柬放好:“兩個月了,我也想去看看爸爸。”尹想留在了新疆的土地上,這註定了張瑤和尹山一生的牽念都在新疆。
“想去就去吧,也回去看看爺爺。我這邊難以脫身了,上次請了那麼長時間的假,特殊情況醫院也特殊幫我處理了,只是不好再請假。還有好多手術積壓,病人也等不起。你回頭和巴特爾叔叔解釋下吧。”
8月上旬的伊犁,草原綠中泛著一點點黃。今年夏天陽光和雨水都很充足,巴特爾家附近的這片冬牧場的草足夠茂盛。
草場上,巴特爾和阿迪娜正忙著打草。這片山上好幾戶牧民同時在打,打草機的轟隆聲鋪天蓋地,是原野上最熱鬧的時節。
機械滾壓過去,草裡夾著各種花,一排排被機械吞吐在地,空氣中彌漫著牧草新鮮的清香。這些剛割的花草經晾曬兩天後就會被收起,再堆成草垛儲存起來,成為牛羊馬兒安全過冬的口糧。
今年巴特爾家加快了打草節奏,趕著這兩天收拾完這茬子草,再陪阿麥爾去趟縣城醫院,回來就要好好準備阿朵斯的成人禮了。
忙是忙了些,但只要阿麥爾身體健康,巴特爾和阿迪娜就覺得這日子有奔頭。
坐在打草機上的巴特爾笑眯眯,還哼上了哈薩克族民歌,歌聲混著打草機的轟鳴聲,有著別樣的歡喜滋味。看著丈夫多年未曾有過的無憂模樣,阿迪娜笑了,她扯下紫色頭巾在風裡擺了擺,讓風吹走頭巾上的草葉,又重新紮回頭上,彎身麻利扠起草。
手術後剛滿一個月,按周教授的叮囑,阿麥爾需要去醫院再拍個片子看看恢複情況。和上次一樣,他們非常早出發,還是搭阿吉布去縣城的車。不一樣的是,車上多了一個人,加依娜。這次阿吉布採購的東西很多,加依娜跟去幫忙。
加依娜坐在副駕駛,巴特爾和阿麥爾坐後排。阿麥爾從斜後面可以看到加依娜的側臉。他極力隱藏緊張,可暗戀的心兒啊,隨著在這山路上拐來拐去的車,劇烈晃動。他渴望加依娜感應到,又害怕她感應到。
磁場這種東西很奇妙,有些感覺是藏不住的。加依娜比平時安靜,美麗的大眼睛偶爾看看後視鏡裡的阿麥爾,又害羞地迅速縮了回來。
“阿麥爾啊,你現在完美啊,以前咱們這方圓幾裡,我算最漂亮的小夥了,現在該讓給你了。”阿吉布笑著贊嘆起阿麥爾的變化。
“您是村裡公認的美男子,地位牢固,我哪裡比得上。”阿麥爾大方回應。這換以前他可能就撓撓頭,羞於交談。
“他和你比就差了些,多虧了你的幫襯啊,每次都麻煩你帶我們去的縣裡檢查。我們阿麥爾都不知怎麼報答你呢。”巴特爾身子微微前傾,對阿吉布很是尊重。
“別說客氣話,不值得一提啊,我這只是順路,再說,阿麥爾也沒少幫我忙嘛。”
以前阿吉布家民宿在建時,水電施工上,阿麥爾是幫過忙的。也就是那個時候,阿麥爾偷偷喜歡上了加依娜。
阿麥爾從醫院回頭後,把自己的身體感受及拍的片子發給了尹山。尹山聯系周教授看了片子。他恢複的情況很好,接下來可以慢慢運動鍛煉好肌肉,三個月後能恢複正常生活,還可以適當幹些體力活。
收到尹山的回複時,阿麥爾正和阿朵斯一起溜著家裡親戚剛送過來的幾匹小馬駒,興奮地想象幾天後的成人禮。巴特爾也送了請柬給阿吉布的,到時加依娜可能會參加。尹山也會如他所盼遠道而來。這巨大的幸福感啊,終於開始垂青阿麥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