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濃留意到他的手背,明顯是同人發生過激烈的打鬥,淤青烏紫一片,指節的部分破了皮,有血跡的殘痕。
她指了指他的手:“疼嗎?”
宋清霽垂眸,抬起手來看了看:“不疼。”
怎麼會不疼呢,周濃:“騙子!”
她盯著他不動,不知道是要等著他轉換答案,還是要讓他承認她也能將他看穿。
宋清霽眼中浮起微弱的玄妙,是他總在高深莫測的時候流露出來的那種:“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好像又從灰撲撲的死寂中找回了一些活氣。
互相對望。
似乎有一些話就縈繞在兩個人的周圍,不停地打轉,卻沒有人將那話明明白白地鋪展開來。
默然之中,忽然傳來躁動。
徐芳芝醒了。
周濃收回神,想和宋清霽一起去看她。
方舞檸反應卻比他們都快,一腳踏進了病房,直奔徐芳芝而去:“阿婆。”
周濃腳步慢了一拍,看向宋清霽,後者將她的包接到了手上,示意她進去。
周濃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動作,跟著走進病房。
徐芳芝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不見絲毫血色,整個人像是驟然被奪走了數年的光陰,瀕臨凋零一般,虛弱得說不太出話。
周濃眼眶有些酸酸的,唇角動了有一會兒才擠出一聲低低的:“阿婆。”
徐芳芝費力地揚起了唇角,沖著他們笑了笑。
短暫的功夫,方舞檸已經忙碌了起來,伏在徐芳芝的耳邊問她有沒有好一點,是不是哪裡還特別不舒服,又一點一點的同醫生交流著她的身體狀況,諮詢著注意事項,然後叫宋清霽:“宋清霽,你好好記著點醫生說的話,聽到了沒有。”
與此同時,調整了病床的高度,幫徐芳芝墊枕頭,將要吃的藥分門別類的整理好,始終井然有序、有條有理,不忘指導:“宋清霽,把被子遞給我,阿婆手有點涼;你等下給阿婆準備一些換洗的衣物帶來,我都收拾好,然後後面我每天讓我媽媽做好了飯給阿婆送過來,飲食上最近也得有所講究的。”
熟練地如同這樣的自然就存在於兩個人相處的日常。
宋清霽說:“不用。”
“不用什麼呀不用。”方舞檸道,“別說你來照顧啊?你哪裡會照顧人,你以前連照顧一二三都照顧的一塌糊塗。”
宋清霽又說了一遍:“不用。”
方舞檸:“我又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阿婆好嗎?阿婆你還記不記得,他小時候……”
……
她就那麼如數家珍地沖著徐芳芝,將他的往事一件一件往外掏。
那一樁樁,一幕幕都是周濃從未參與過的。
一時間。
好像……
她成了一個外人。
周濃不爽。
而且是非常不爽。
在宋清霽又一次沒什麼情緒地說了“不用”,作勢要拿起熱水壺幫徐芳芝倒水的時候,伸出手:“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