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此刻她的呼吸、她的心髒。
姜希芮在劇烈顫抖著,周遭的空氣好似被壓縮排空,有種喘不上氣的絕望。
眼淚不是因為情緒極度悲傷,而是生理性的應激産物,因為喘不上氣所以需要透過淚腺來溝通外界。
姜希芮抬頭看向被院牆圍起來的四方天空,似乎比之前更黑更暗了些。
她的存在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讓華新存續下去,所以在一眾歪瓜裂棗的後代中選擇了她,只有她。
這就是她存在的原因嗎?
為了姜氏之後的榮光,為了他們可以乘坐私人飛機滿世界飛,只為一幅連顏料都用不上多少的超現實主義作品嗎?
可笑,他們不應該搖尾乞憐討好她嗎?
裝也要裝得圓滿一些,而不是滿不在乎地放她鴿子,讓她難堪。
“芮寶,你還好嗎?”
肩膀的觸碰像是掙脫意識思潮的開關,姜希芮回過神來,透過淚眼望著一步之外的周行之。
“你來做什麼嗎?我讓你進來了嗎?”敵意藏不住,傾瀉在無辜的人身上。
“我收到了esa的訊息。”
所以……他知道了。
姜希芮扯了扯嘴角,她也不清楚此刻自己的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總之應該猙獰嚇人得很。
她沖他大吼道:“所以你來是做什麼?看我笑話的嗎?對,我們就是這樣沒有禮數的家庭,答應了別人的約定都做不到,是不是很失望?不對,你本來就看不起我們,你想的沒錯,我們這種人就是這麼的傲慢又無禮!”
周行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陪伴她度過最艱難的情緒高峰。
這份陪伴讓他心碎,心髒被攥緊,擠出酸楚悲涼。
高傲發著光的姜希芮此刻脆弱得不堪一擊,那雙清亮杏眼無意識地流著眼淚,不知疲倦。
他視若珍寶的姑娘被拋棄了,被她最喜愛崇拜的人拋棄了。
但是他無比慶幸之後都會有他,他會陪著她,將那人的痕跡抹去,他不配。
過了片刻,被嘶吼充斥過的空氣似乎冷卻了下來。
情緒回落,度過高峰,不再尖銳鋒利。
周行之試探地邁出腳步,逐漸靠近,直到將他的姑娘摟入懷中。
“姜希芮,你還有我。”久未開口的聲線是連他都沒預料到的哽咽低啞。
受傷貓貓緊緊摟住她的大獅子,嚎啕大哭。
“周行之,嗚嗚嗚,爸爸不要我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這麼不好嗎?我比不上一幅畫嗎?”
“十二個小時,他為了一幅畫可以飛十二個小時,為了我連一頓晚飯的時間都不給嗎?”
“我到底算什麼?”
周行之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因為他擔心一開口哭腔掩飾不住,之後極有可能會變成兩個人抱頭痛哭。
歐陽敏發現他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紅過眼眶的兒子,此時正仰著頭默默流眼淚,而他懷裡的小姑娘好像哭累了,呼吸綿長像是睡著了。
周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