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芮聽到這裡的時候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她無法想象韓寶怡女士當年竟然是個戀愛腦,在她印象中,媽媽是個滿腦袋都是各種葉子形狀、種子狀態的植物學家,醉心學術,不會是這樣一位感性沖動的人。
再之後,故事的走向開始發生變化,偏離了一開始的浪漫邂逅。
或許是新生兒的降臨導致二人世界不再緊密,或許是韓寶怡要去美國攻讀博士學位,亦或許是姜經榮在藝術圈始終鬱郁不得志……
愛情迅速枯萎,隔閡築起心牆,愛人不再交頸相貼。
姜希芮十二歲出國留學這件事就像是最後的導火索,就此這個家不再茍延殘喘、硬生生撐起虛殼,三個人各自流落到世界上不同的角落。
夫妻二人就此分離,各自生活。沒有手續和通知,法律意義上的夫妻關系依舊存續,為得不是來日再續前緣,而是兩個家族早已聯系緊密,這婚輕易離不得。
姜希芮不喜歡提起這個愛情故事,她向來說她的父母是因為商業聯姻在一起的,而不是什麼因緣際會、一見鐘情。
好像這樣說,父母的分離就不再是個意外、不再令人惋惜,而她也就不會再去惦念擁有一個美滿家庭的可能。
回到那封郵件上,韓寶怡女士要領的那個獎是為了感謝她在華清大所創立的寶怡獎學金。
不知道因為什麼,韓寶怡對華清大感情很深,比她一開始就讀的港城大學要深許多。
姜希芮猜測可能是因為媽媽當初嫁入華京,人生地不熟多有不適應,便把大部分情感寄託在了校園上。
反正她才不去猜是因為韓寶怡在華清大認識了那個人,那個最後帶她去美國的植物學家。
總之,這份獎是靠錢砸出來的。
哦不是,是感謝傑出校友韓寶怡女士多年來對華清大的貢獻的……
“感謝韓寶怡女士多年來對華清大的貢獻,這些都是會記錄在華清大校史上的。”
華清大,生命科學學院辦公室。
姜希芮端坐在木質沙發上,有些出神,目光略顯渙散,聽著面前的老教授如是說道。
她禮貌地笑了笑,應承道:“這是媽媽自發做的,她對華清大感情一直很深。而且媽媽一直都很想念您,特別囑託我讓我過來看看您。”
頭發已經花白的老教授點點頭:“寶怡是個好孩子,學習用功又有靈性,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在我意料之中,她是當今華人圈子裡少見的女性科學家,是下一代孩子的好榜樣。”
姜希芮垂頭聽著,不謙虛推脫也不與有榮焉。
她只是覺得很沒勁,聽他們這些人誇韓寶怡多麼多麼優秀。
因為她會覺得韓寶怡之所以這麼優秀,是因為她當年果斷地選擇離開家庭、離開華國、奔赴大洋彼岸。
這麼一想,自己彷彿是韓寶怡學術生涯中的路障,被她清理幹淨的那種。
離開老教授的辦公室,姜希芮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在華清大的校園裡,大致向著校友會所在的禮堂方向。
初夏時節,期末考已經結束,校園不複之前的忙碌,只有午後的蟬鳴聒噪。
姜希芮微微發汗,她今天穿了一條dior小黑裙,大方領無袖設計,已經是在正式的基礎上盡力涼爽了,但是華京的夏天是隻有空調房才可以實現不出汗的。
她抬手擦了一下鬢角的汗濕,然後聽見一聲……<101nove.ici。”
姜希芮轉身,看到了周行之。
她首先想到的不是這人為什麼會在華清大,而是……為什麼他沒有出汗?
他今天穿了一件輕薄白色襯衫,隱約能看到裡面的打底白t,下面則是一條卡其色長褲。
無論怎麼說,都比她穿得多,但是這人看起來很清爽。
所以,那天他們一起被困在演講臺下面,他身上其實大部分都是她的汗?
姜希芮皺著眉看他走近。
“怎麼這麼看我?熱傻了?”周行之微仰唇角調侃道。
姜希芮心裡翻了個白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