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他不是多啦a夢
碗碗醒來後,頭是痛的,眼睛蒙了水霧,看不清前方的路。
煩躁,習慣性的想揪頭髮。
“別抓了。”裴承喻抽空分出一隻手阻止,可是喝酒後的碗碗,像抗戰時的雄獅,渾身炸毛,抓著那條阻止她的手臂張嘴就咬。
吃了痛,車子急剎的停在路邊。前後無人的馬路,只有裴承喻的車在打雙閃。
“別告訴我,你在吃雞腿。”裴承喻橫了眼副駕駛座的人,另一隻手覆在受傷的手腕上,沒有怒氣。
掌下的傷口,皮肉深凹進去,泛著刺眼的紅。鈍痛沿著手臂,蔓延至心上,彷彿擱在油鍋上煎。
副駕駛座上的碗碗,忽然抬起兩隻手,臉埋在掌心中失聲痛哭。
??
被咬的人他,哭的人是她?黑人問號能代表他的心。
千百種思緒蹦出,更傾向最後一種可能——“與好朋友分離前夕後遺症。這麼一想,心裡的氣也就淡了,緊繃側臉漸漸放鬆,甚至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刺痛。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睚眥必報之人。誰讓他吃了虧,他就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哪怕對方是自己女朋友,他也會千方百計討點“利息”。
是的,他就是這麼小心眼的人。這是個毛病,這麼多年,經過教育的打磨,依然改不掉的壞毛病。
然而此情此景,他不僅一點“報復”的慾望都沒有,甚至有種上前擁抱她的衝動。
高樓林立的東市,孤月高掛,給大地罩上一層孤清的灰。都說眼淚是女人最大武器,果然,碗碗圓潤的臉上,那一滴滴滾落的淚珠,灼燒著他的心。
幾顆滾燙的淚水落入掌間,裴承喻沉聲安慰,“別哭了。”
碗碗啞聲,忽的沒頭沒腦來了句,“你去哪兒了?”
裴承喻有三十秒的晃神,“我一直都在。”
碗碗擒淚拼命搖頭,“這些年你跑哪裡去了?我一直找你,我都找不到你,我去你家,去了學校,問了你所有朋友,每天傻子一樣等,就是等不到你。”
碗碗失聲:“傅南與,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裡了?”
傅南與。
這個名字一說出,裴承喻第一反應是如遭雷擊。
傅南與。
裴承喻沒想到,這個熟悉的陌生名字再被提起,全身血液驟然停滯,大腦缺氧般無法思考,彷彿周遭空氣變得稀薄,呼吸變得侷促。
他納然的回頭,看向碗碗,她葡萄般大的眼睛,映著自己有些蒼白的臉。他臉色近乎失血,彷彿這些年來的好不容易修煉來的從容、氣度、涵養,在這個名字再被提起時,全都潰不成軍。
這一刻,他的眼睛是慌亂而蒼涼的。傅南與這個名字,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活生生把他撕成兩半,一半停在過去,一半留在現在。
忍著錐心之痛,那隻被咬的僵在半空中的手臂,終是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
這是他想了十年的動作,曾經每個午夜夢迴時都會做的夢。
在這一刻終於實現了,在她喊出“傅南與”——他曾經的名字的時候。好恨自己沒有穿越時空的超能力,他多想穿越時空,穿回十年前,好好安撫痛失父母后的弱小無助的她。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在心底暗暗自嘲,是的,哪怕自己如今再強大,他也沒辦法改變過去,能做的只是竭盡全力彌補。
是啊,他終究不是她的哆啦a夢。他也不是當年的他。這些年,他拼命的努力,拼命的讓自己變得優秀,就是不想重蹈覆轍。
安全帶彈開,他湊上前,想透過眼睛觀察她心底的情緒,一不小心,他看到她眼中的自己,有猶豫,有不捨,有後怕,有悔恨。
太多情緒交織到一起,讓他的每一步,都變得小心翼翼。
十年了,他少了三分不顧的肆意與煙火氣,多了九分淡漠與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