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說有笑,碗碗大概瞭解到,於靜是老來女,她父母四十歲才生的她。這會兒已經快六十歲。長期務農的關係,四肢乾瘦,面板是常年暴露在太陽底下曬出的幽黑,笑起來露出一口不太美觀的煙牙。
不過,老人約莫心態也不好,笑容全程都是壓抑著的,實在忍不住,便拿手捂嘴,粗糙的手背上佈滿褶皺,像極剛出爐的包子。
逛完一圈,碗碗還想帶他們參觀宿舍,還沒進門口,兩人便衝她搖頭了。
“謝謝。”兩老人笑著道謝,一枚煮熟的雞蛋遞到碗碗跟前,溫溫熱熱的熨帖她的心。
她眼眶一紅,日益月累對親情的的眷戀,多年來努力去忘卻的情感狂風驟雨般呼之欲出。
今夜無眠。
於靜的床在進門的右邊,與碗碗的並列一左一右。
老舊的紗帳被風扇吹得捲起。碗碗隔空望去,爬下床,扯了扯於靜的床上的蚊帳。
手裡的螢幕發出慘白的光,於靜轉了轉眼皮,睜眼看見碗碗噤聲的手勢。
月光如水,孤冷的灑落大地,碗碗走前,於靜墊後,來到西側小樹林旁。夜半無人,月色孤冷,只有樹葉沙沙作響。
“於靜,”心裡不開心的時候,語氣還是軟萌軟萌,“李遇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說的什麼事?”三個小時前,李遇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了。於靜無所謂聳肩,“哦,你都知道了。”
今晚遇到個難纏的客人,追著要灌她酒。她心裡鄙夷,身體上卻不得不老實,一杯接一杯,直到身體有些站不穩,搖搖欲墜。
“為什麼啊?”碗碗見她神色不對,臉色煞白的同時,升起兩坨怪異的潮紅,“你不舒服嗎?”
“不用你幫!”於靜推開碗碗伸出的手,她打了踉蹌,扶住樹邊,譏誚的笑,“林碗碗,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無憂無慮。”一人吃飽全家穿暖,她不同,一家子拖油瓶等著她去養,“我爭取自己想要的有什麼錯!”近乎吶喊。
聲揚風起,於靜抬頭看了眼今晚夜空,月明星稀,孤寂得可憐,“我家四個兄弟姐妹,大哥殘疾,小妹還在上初中,你覺得,我想去瑞達是為了自己嗎?”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是職業生涯的起跳板,找好了,往後跳槽可以順風順水;找不好,便要花費巨大心力轉型,過程繁瑣不說,幾年青春撒進去,還可能竹籃打水。
碗碗嘴唇囁嚅,沒出聲便她打斷。
於靜微微抬頭,許是喝酒,聲音發顫,眼中有光,“我不像你,不用努力遍地有貴人幫助。誰來幫幫我?我那雙沒有文化的父母,以後不用我幫就不錯了。”
要有多大怨恨,說出這句話時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碗碗看得思密達了,該說什麼好呢?居然有人羨慕自己無父無母。
碗碗低頭看了看手,雞蛋的溫熱似乎從未消散,“很可惜,父母不在選擇範圍內。”
……
“林碗碗,你真的不能幫幫我嗎?”她拽住碗碗的手,日積月累的粗重農活,積攢下來一層厚厚的繭,摩挲著碗碗光滑的手背。
當所有手段都用盡,只剩下黔驢技窮的演技。
又不是聖母白蓮花,三番五次構陷,她仁慈比唐僧了。如果換了物件,是郭穎,依著她暴脾氣,估計連床給拆了。
碗碗一點一點的,拂開她的手。月光漸退,天色漸白,她望著於靜,一字一句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巴不得有你這雙父母,無論什麼代價。”說著說著,眼眶倏地紅了。
無處依託的孤獨感,四海為家,老無所依的自卑,是會隨著時光日漸發酵。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沒有經歷過的人都不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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