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炎撫摸著袖口的紋路,再度開口:“不過,王后的建議,倒是很不錯,雖說屠城,但總歸會有那麼一些滄海遺珠,漏網之魚,把剩下的都抓回來關著,一個一個試的話,也未嘗不可,反正孤,有的是時間——”
虛弱至極的蕭晨曦,看著暴君的小動作,他不是在開玩笑,夫妻二十載,這暴君每次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有這個小動作。
蕭晨曦即使已經這樣了,痛意麻痺了她全身,她還是艱難支撐。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現在倒下,她知道自己還得繼續拖著他,直至她的孩子安全逃出,便是拼上最後一口氣,她也要護她那倖存下來的孩兒周全。
早在秦非炎要動手對付樓蘭國之前,雲初盛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便暗中得到秦非炎的授意,在她十歲的女兒餐食下毒,當場七竅流血而亡。
而原本也要被毒死的大皇子秦殊朗,陰差陽錯偷跑出宮玩樂,躲過了這蓄謀已久的毒殺。
後來秦非炎趁著蕭晨曦沉浸在喪女之痛中,疏忽國事時,前朝後宮所有和蕭晨曦有關的人皆被暗中殺害,直到樓蘭滅國噩耗穿傳來,她已經被重兵囚與宮中。
帶來這噩耗的,就是平日裡低調做小不甚露面的貴妃雲初盛,那時候她挺著六月的孕肚,把所有參與過的事情一一道出,氣得蕭晨曦當場昏過去。
林樓蘭看到這裡,搖了搖頭,雲初盛的背後是整個京都十萬禁軍,禁軍統領雲初升是她親哥,當朝右相是其父,如今又偷偷摸摸懷了龍嗣,這大朝的後宮有這麼一個女人在,註定不得太平。
這暴君殺機已現,要死,她也要拉著他同赴地獄!
她趁著秦非炎思考問題放鬆警惕之餘,拼盡全力,使出二十年未曾使出的烈火掌,全身之力灌注於掌間,狠狠打進暴君的胸膛。
這一掌,凝聚了她滔天的憤恨,怨念,兇狠至極,秦非炎的奇經八脈直被震得斷裂開來,一口血直噴蕭晨曦臉上,那溼濡的,帶著仇人的腥甜感,真叫她開心。
秦非炎大叫了一聲,被打飛至柱子邊,一口血吐了出來。
即使說不出話,蕭晨曦仍然嚶嚶訕笑著,帶著滿嘴滿臉的血。
在外頭聽到動靜的太監奪門而入,尖銳慌張的聲音響徹坤和殿:“護駕,護駕——”
饒是秦非炎也想不到蕭晨曦竟然是有武功的,他修習武術多年,卻連這個都未曾察覺,可見她是個頂尖的高手。
“砍斷,砍斷這罪婦的手筋……將她……關押……”他迅速封住自己已斷的心脈,防止血氣相撞加重內傷,斷斷續續說出這麼一句話後,還是不勝掌力昏死過去。
殿內頓時亂作一團,立馬就有士兵上前將蕭晨曦砍斷手筋拿下。
她曾母儀天下,受萬人敬仰,如今四十不惑,卻又瘸又啞。
蕭晨曦拼著最後一絲氣力,用內力震碎心脈,七竅流血而亡。
在場計程車兵呆住了,後知後覺想到秦非炎的旨意,才慌不擇路叫太醫過來,然而為時已晚。
“唔——唔——”柱子後的少年終是哭了,哭聲未達卻被人從身後捂住口鼻,只能發出嚶語聲,然後被人趁亂拉走了。
嗚嗚嗚的哭聲一直持續在林樓蘭的耳邊,她能感受到少年心裡的悲涼,看起來,少年郎不愛笑,是應該的,這世間恐怕,再也沒有可以令他為之愉快的事情了。
唉,這可憐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