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好,又是給支票,又是不露面,我當然要想你是不是失憶了啊。樂樂啊,這失憶不是這麼玩的,你看電視,那失憶的,不是男主角就是女主角,而但凡失憶呢,必定就要展開新戀情。你要展開新戀情我是沒意見了,可我又不是你舊情人,你對著我失什麼憶啊。你說你怕我什麼?是怕我叫你樂樂?哎呀,這不就是一個稱呼嗎?你要不想聽,我還可以叫你平平、凱凱、撒撒,再不行,大大、帝帝這也都是沒問題的啊,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這人啊,就是隨和,怎麼樣都行的……”
“林躍!”
凱撒終於忍無可忍,一聲暴喝,打斷他的囉嗦,林躍一愣:“做什麼?”
“你來,是為了什麼?”
林躍看著他,眼神越來越充滿了同情:“我剛說過的話你都忘了,這是痴呆的跡象啊。人家都說麻將能治痴呆,要不,你以後別玩撲克了,轉玩麻將吧。我來做什麼?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我已經說了兩遍了!”
林躍比了一個“二”的手勢,差點沒伸到凱撒的臉上,凱撒一把抓住他的手,幾乎咬牙切齒:“我問你,你來美國來拉斯維加斯,來參加ps是為了什麼!”
林躍還想重複,但見他臉色不好,因此悻悻道:“好吧,我說第三遍,我就是來看看你好不好啊。”
“來看看我,好不好?”
“是啊,你說你,又是靈魂出竅,又是爆炸,下邊有個丹丹那樣的弟弟,上邊有個花爺爺那樣的老狐貍,左邊有個蕭然那樣的小狐貍,右邊還有個瓊斯猶太狐貍,你被這些狐貍包圍,這要活下來也真不容易,我當然要擔心了。再怎麼說,你也和我共用過一個身體啊。雖說咱倆不是兄弟,但那勝似兄弟。雖說你有一半的其他猴子血統,但我知道你有一顆中國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他說的很誠懇,很真誠,很理直氣壯,很坦然。凱撒看著他,也不知道是該氣該惱,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林躍很囉嗦,他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憑著一張嘴將人氣抽,不過曾經二十四小時和他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他卻知道,林躍平時,其實也不是太囉嗦——當然,這個不太,是和他真正囉嗦的時候相比。
在和他的工友相處的時候,在和浩然山莊的那些人相處的時候,林躍基本上還是正常的。
而只有當別人惹到他,當環境緊張的時候,林躍才會將自己變成一種人形武器。
他不知道這是他故意的,還是一種下意識行為,但他知道,在來到美國後,林躍這個武器的殺傷力越來越大了。
他不高興,他並不快活,雖然他總是笑,但在凱撒看來,在美國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對林躍來說,遠不如在菊城,吃著五塊錢一碗的拉麵,喝著兩塊錢一瓶的啤酒更開心。
因此,他放手了。
雖然知道這種連面都沒見一次的放手是可悲的,但他還是選擇了避而不見。
其後林躍到馬來西亞,進賭桌,一次次的練習自己的技術,他雖然有一點無奈,但更多的還是高興。
林躍對賭博是沒有興趣的,對撲克也不見得怎麼喜歡,但還是這麼堅持不懈的練習,為了什麼?
凱撒知道林躍的思維與常人不同,但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林躍是為了自己。
而其後的事彷彿也證明瞭他的推論,林躍來到了拉斯維加斯,參加了ps,一路過關斬將闖到了現在。
凱撒看著,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的喜悅,那還是一點點增長的。當然,在看到張智功出現,看到這兩個人親密無間,他也有些氣惱。不過高興還是佔了多數。
而現在,林躍是怎麼說的?
“我就是來看看你好不好!”
還是為了他,但這和他所想的,和他所認為的,那是差了十萬八千裡!林躍、林躍從頭到尾就沒那方面的意思!
他臉上忽青忽白,林躍看了也覺得不正常:“樂樂,你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啊。”
凱撒瞪了他一眼,林躍回以誠懇的關心的目光。那目光清澈,那關心坦白,凱撒瞬時間彷彿看到了張智功對他大笑——“讓你過去幸災樂禍,現在知道我的苦了吧!”
“樂樂?樂樂?”
“你,好好休息。”凱撒收斂情緒,勉強張口,“明天繼續努力。”
“你不說我也會繼續努力的,我都走到這一步了,當然要進入前五十拿獎金了。不過樂樂,咱倆打個商量好不,你看我現在和醜小鴨一個桌,我知道朋友妻不可戲,以咱倆這樣的關系,我絕對不會欺負她的。但我要是萬一為了照顧她輸了……你總也要給我意思意思吧。”
凱撒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賭桌上,無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