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跟著走進去,然後,首先見到的就是一個巨型油畫。
客廳很寬大,那幅畫,是掛在樓梯轉角處的,一般那個位置是不太容易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但林躍一眼就看到了那幅畫,實在是因為,那畫太大,簡直就像廣告牌上的巨型海報。
不僅大,而且有著絕對的存在感,視力只要不是太差的,就能從門廳的位置,將畫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古銅色的肌膚,下頜冷硬,就彷彿是刀削出來的線條,但是更冷的還是那雙眼,黑色的瞳孔深處彷彿泛著冰色,視線很冷漠的投在遠處,彷彿任何事情都無所謂,都不值得他注意。
除了冷漠,這個人的身上更泛著一種肅殺的感覺,如果不是身穿西裝,更會讓人聯想到將軍啊、元帥啊之類的字眼。
毫無疑問,這個人的五官是出色的,不過看到他,你很難去注意他的容貌,即使是面對這幅油畫,人們所留意到的,也只是那眼睛、那感覺。
林躍盯著那幅畫看了好一會兒,丹尼奧也不催他,反而揮手將管家傭人都打發走了。
“丹尼奧。”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躍回過神,“這人是真的嗎?”
丹尼奧看著他,淡淡的說:“這雖是畫,但也是有真人的。”
“嘖嘖,丹尼奧你真了不起,人才啊。”林躍搖頭贊嘆,“你上哪兒找來個這麼厲害的人,這畫、這畫……”
“藝術家也要吃飯。”
丹尼奧說的淡然,林躍依然贊同,同時接道:“你說這畫往這兒一擺,那就是最好的門神啊,這眼神,什麼鬼都嚇跑了!”
丹尼奧看著他,然後道:“林躍,你是來做什麼的?”
“丹尼奧,是你把我叫來的吧。”他抓抓頭,很是為難的道,“不是我自己要來的啊。”
“你來美國,是為了做什麼?”他問了一句,然後不等林躍回答,又道,“你是來找他的。但是你為什麼來找他呢?你得罪了我,你來美國之前應該已經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你應該知道來了之後,沒有好下場,但你還是來了。你不是傻瓜,既然知道這些,你為什麼還會來?”
林躍聳了聳肩,然後自動自發的坐在了沙發上:“好吧,既然說到了這個,那麼,我也問一句,既然我得罪了你,那為什麼你不收拾了我呢?恩,好像你收拾過我了,不過,我本來還以為你會剁了我的手指頭呢。”
丹尼奧看著他,悠忽一笑:“何止是剁了你的手指頭,我還想過剁成碎末。”
“那你為什麼不做呢?”
“知道花鬍子為什麼出山嗎?因為我對他說,你可能是柳之敬另一個徒弟。哈哈哈哈,他一直想著能拿到‘最後一張牌’,一直想著掌握ja更多的股份,所以一聽到有關柳之敬的訊息連自己的老臉都不顧了,他以為我也是這樣,以為我也關心這個。”
“狗屎!”
他突然一腳踢翻旁邊的茶幾,狀若更狂的嘶吼:“什麼‘最後一張牌’,什麼ja,都他媽的去見鬼!德州撲克,見鬼!大鱷,見鬼!你知道嗎,我恨這些!我恨這些!就是他們搶走了你,就是他們!”
“樂樂,這人好像有點不正常了。”
林躍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慢慢的向後退,但他還沒走兩步,胳膊就被丹尼奧抓住了:“我恨他們,我恨他們!你知道嗎,凱撒,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大鱷,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贏過你的!但我沒有辦法,如果我不做大鱷,你根本就不會看我一眼,你不會看任何人一眼,你的眼中,只有大鱷,只有在德州撲克中有所建樹的,你才會關注!”
“丹丹、丹尼奧、丹尼奧先生……”
林躍一邊說,一邊向後退,但他的胳膊被丹尼奧拉著,他退一步,丹尼奧就跟一步,到最後他發現如果再退就要退到了牆壁上,只有停在那兒。
“丹尼奧先生,你認錯人了,你絕對認錯人了。你看,我,黑眼睛黑頭發黃面板,中國人,我從來沒有英國名,更從來沒有叫過凱撒。”
“我不可能認錯。凱撒,我看了你三十年,從我兩歲的時候,我就在看你,你的一舉一動,你的風格,你打牌的習慣,所有的一切我都非常非常的熟悉,我不可能認錯,絕對不可能。就算你現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也不可能認錯。”
“丹尼奧先生,我二十七馬上就二十八了,你可以看我的身份證看我的護照,而您今年才三十二,您又說看了凱撒三十年,這個,就算我上輩子是凱撒先生吧,這年齡也對不上去啊,難道說是平行空間?這種事情我看咱們還是要問問科學家空間學家物理學家魔法師我們才能下結論……”
嘴中胡言亂語著,腦裡已經開始找凱撒算賬了:“樂樂啊,你這都被人認出來了,怎麼辦啊,而且,我怎麼覺得這人對你的那個感情怎麼這麼古怪呢?你到底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啊……”
“對不起!”
說這話的不是凱撒卻是丹尼奧,他拉著林躍的手,慢慢的跪了下來,抱著他的腿痛哭:“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真知道錯了,十二年前……二十年前我就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才十二歲,才十二歲,我只是不想讓他搶走我唯一的親人,我唯一在意的人!”
“哥哥、哥哥!我從小隻有你,雖然我沒叫過你,我說我恨你,可那都不是真的,我沒有想過要殺柳之敬的,我只是想讓他離開,我沒有想過他會死,是飛機失事,我怎麼會想到會有這個,我找過他的,我派人打撈過,只是沒有找到,也許、也許他還是活著的。”
他這邊痛哭著訴說,林躍愁眉苦臉的對凱撒抱怨:“樂樂,這都什麼事兒啊,這人怎麼是你弟弟啊。”
“同父異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