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聽話 不要碰我。”
這四個字彷彿利劍一般刺入秦弛的身體, 將他整個人活生生定在了原地,那張關切的面孔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
在這個世界上被許頌真正討厭的人很少,只有一個總是欺壓他的許祐, 然而當秦弛也被劃分進入這一行列, 就說明他的行徑於許頌而言已經跟許祐不相上下了, 這相當於直接宣判了秦弛的結果。
“不、不……”秦弛雙目驚恐地瞪著面前的少年, 原本英俊的面容因為燥鬱而猙獰。
他原本挺拔的脊骨像是被活生生抽走了一節, 頹喪而無力地彎曲起一截, 即便是修身直挺的西裝也無法補救他此刻的狼狽。
秦弛手指緊緊貼著許頌的臉頰,整張臉焦躁地湊到許頌面前,在許頌模糊的視野中驟然清晰放大, 扭曲的五官異常可恐。
他的胸腔中彷彿運作了一部高速運作的熱風機,撥出的每一道呼吸灼熱而急促打在許頌濕潤的面頰上, 令許頌心裡的恐懼更加嚴重。
但兩人的角色卻忽然間對調了, 原本咄咄逼人的秦弛成了那個唯唯諾諾的劣勢方,無助地攥起許頌的手將自己的臉靠在許頌手邊, 聲音幹啞而撕裂地乞求許頌收回那句話:“不要, 不要討厭我……頌頌生氣了, 可以繼續打我,這裡,打這裡……”
秦弛語無倫次地重複,見許頌毫無動作便將自己劃傷的臉頰貼在許頌蜷縮的手指上,不顧許頌的抗拒抓著他的手朝自己臉上打。
秦弛優雅端莊的氣質早就蕩然無存, 在許頌眼裡, 對方跟精神失常的瘋子沒什麼兩樣。
他循規蹈矩的生活裡從來沒有發生過這麼巨大變動,面前的秦弛對許頌而言就彷彿一隻要將他撕扯的巨獸,危險而兇猛。
這樣的秦弛不僅沒有成功得到許頌的原諒, 反而引起了反作用。
許頌眼淚也流不出來了,他在秦弛的懷抱裡一邊抽氣掙紮一邊蹬腿抽回自己的手,恐懼地發出抵抗:“我不要我不要,你放開我——”
秦弛漆黑的瞳孔隨著他的動作遲緩滾動著,對許頌掙紮帶來的痛感毫無所覺。
他看著情緒激動的許頌停下動作,順從地說好。松開前抓著許頌手指親吻,瘋魔一般地聲喃喃:“頌頌不敢打,那我自己打好不好,我自己打自己……頌頌不要討厭我了。”
許頌收回的手指像是痙攣一般不停顫抖,大腦有些遲緩的消化秦弛話裡的意思,直到看見面前的男人開始毫無徵兆地抬手對自己動手。
秦弛的手勁比許頌大多了,對自己動手也似乎不留情,白皙幾乎瞬間臉頰充血發紅,彷彿雪中點綴了一片鮮紅,可憐而狼狽。
許頌見狀整個人應激般炸起,驚恐地去抓過去,觸碰到秦弛手腕的那一刻,對方的動作便停了。
秦弛漸漸抬起眼,看向許頌主動握過來的手,臉上的肌肉因為興奮而扯動著,漸漸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幽深的瞳仁一點點轉動,最後聚焦在情緒激動的許頌身上,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喜,頹喪的神經忽然變得躁動不已。
許頌緊緊注視著秦弛,看見對方眉梢愉悅地揚起,眼底熱切而滿足,傳來低啞的聲音:“頌頌不願意打我也不願意我自己動手,其實心裡還是很關心我的對不對?”
“……”
許頌抿了抿幹燥地唇瓣沒有答話,但秦弛彷彿當成了預設,身上的攻擊性開始慢慢消散。
許頌上午焦慮考試,下午被秦弛折磨得疲怠不已,見狀艱難地穩著呼吸,終於能夠放鬆片刻。
許頌現在只想結束這荒唐的一天,回到自己的家裡,他看著秦弛逐漸平和的神態,那些扭曲猙獰的五官歸位,依舊能探出一絲矜貴的模樣。
但許頌現在已經無法將對方與曾經視訊通話時,開會辦公的男人聯想起來了。
他謹慎地觀察著秦弛的狀態,試探性地一點一點松開秦弛的手,見對方沒有很急切地捉回去,心裡的緊張鬆懈了半分。
但很快秦弛開始朝他抓過來了,許頌快速將手背到身後,聲音緊繃地發出命令:“不要碰我。”
秦弛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停頓了下,眼裡盛著濃稠的躁意,他最後在許頌謹慎地注視下忍耐地將手收了回去,表情低微地望著許頌乞求,“我聽話了,頌頌不要討厭我。”
為了不讓許頌仰頭看自己,秦弛一直曲著腰,身上的西裝已經在一個下午徹底報廢了,皺巴巴貼在身上,那雙狹長的桃花眼也脆弱地睜著,整個人不僅沒了攻擊性,還顯得異常乖順。
他像是一頭失利的敗犬,在主人面前做出討好地姿態,但許頌知道秦弛很會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