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罰
鮮紅的血水染在瓷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臂上如雪眾綻放的紅梅,不過夜無冥卻無心欣賞,他目光鎖在傷口處縈繞的魔氣上,他探出手,絲絲縷縷的魔氣溢位纏繞上夜無冥的指尖。
忽然,夜無冥手中的劍不斷嗡動起起來,人也猛地閉上眼睛,忍不住捂住額頭。
梅清寒一驚,剛要接近他,夜無冥周身便起了狂暴的罡風,頃刻間濃烈的魔氣將天空遮蔽如墨。
有人注意到了夜無冥的眼,指著他,聲音微微有些發抖,“魔…魔”
他身上爆發出來的威壓不比赤烏少幾分,方才他幫著眾人擊退赤烏,或許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但如今景象讓還驚魂未定的人們再次如臨大敵。
夜無冥眼前一片血紅,遠古嗜殺的魔氣帶來屠殺的慾望,他眸中染上血紅,卻不肯睜開眼睛。眼前的人是誰,他的氣息為何這般熟悉。不行,不能傷害他,這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的人。
魔氣靈氣洶湧碰撞,魔的本性和理智在左右拉扯,腦中是被人撕開了一般。
梅清寒雖並未慌亂,眼中卻罕見的浮現出幾分擔憂,立刻抬起指尖輕彈無念劍身,夜無冥心口彷彿是傳來一聲遠古鐘響,目光陡然清明。
正如靈氣能夠滌蕩人心,魔氣亦然有侵蝕之力,夜無冥雖然是仙魔之軀,但是無論前世今生都從未真正的被魔氣的殺意所蠱惑,方才眼前的無邊血紅和遠古的殺戮之氣令他心中一沉,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雖然利用魔氣,但是被魔氣中的殺欲所驅使,卻是他心中所不容忍,在他看來,他是一個人,若是變成一個只知殺戮,嗜殺成性的魔物,也不再是他了。
夜無冥的眼睛出現了半刻清明,就在這短暫的時間,他迅速離開梅清寒身邊,並攏二指化出一道結界,隱了進去。
他此前用修為開啟玄天鏡耗損太重,又眼見臨近月圓之日,擔心梅清寒便趕了過來,方才情急之下用了魔劍,又被赤烏這上古大妖身上的魔氣鑽了空子,才一時不察讓殺念有機可乘。
結界中,夜無冥的眼睛已經徹底變成了血紅色,手指生出了尖利的指甲,刮在結界上,發出可怖的聲音。
“梅宗主……趁現在殺了他”,魔氣蠱惑了人們心中的恐慌與暴躁,有人向著結界砍了一刀,卻被一道劍氣彈了回來。
那人驚愕的看向梅清寒,卻被他的眼神嚇得後退幾步。他自然知道那個人說的有道理,趁魔失控後這段時間最好動手。
但是他的劍拔不出來。
對著他,他沒辦法向其他魔一樣,殺伐果斷。
灼翡怒瞪方才那弟子,“渾說什麼呢!當初紅塵谷你也在,忘了當時是誰救了你們!”
梅清寒抬手撫上流光結界,將結界表明凍上一層厚厚的冰霜,如一道高牆,將兩邊的人們一分為二。
他不知道他何時會出來,又會是何樣子,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讓他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他覺得夜無冥也不想讓別人看到。
仙氣魔氣沖撞正如在密室中的他一般,定然極為磨人,但他天生仙魔之軀,想來比他要好一些。
梅清寒轉過身,執劍立於結界之前,等那人出來。
血紅的天地漸漸褪去,一片虛無落入夜無冥眼中,接著他看到了遠古。
天地之初,混沌中清殺二氣相伴相生,滄海桑田,清氣化為九十九重天金光照世流轉,清氣有靈,禦日光,滌蕩世間。殺氣落入大地綿延萬裡,殺氣有靈,禦月華,惑人向惡。
殺氣所染之地人稱倒懸天境,月華普照凝魔,屠殺生靈。
金光點化神山,神山化刃,殺倒懸天境魔靈於忘殤之淵。
萬世後神山化靈落入凡塵,名為溫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