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他恍然回神般收回目光,胸口有幾分異樣,垂眸看向自己的左胸,眼中流露出幾分哂笑,他的心是冰封的荒原,是從不曾跳動的死寂。
當年他的肉身落入烈焰,無妄之濱可以腐蝕一切邪惡,到後來他的魂魄只能蜷縮在心口,那時的他才知道自己心與旁人的不同,並非真正的血肉,而是非玉非石的一個白色月牙,那時的他已經沒有辦法去追問業家夫婦,不知道他的心為何會是這樣,究竟是是天生的還是後來業家夫婦所為,不過唯一知道的是他那跳動的心從來都是幻象,他的胸口有著的從來都只有一個冷硬的東西。
就連當年業家夫婦身死,他被打入無妄之濱底,他的眼中都從未滑落過一滴淚,是了,他便是這般無情之人。
他恍然想到方才見到了那蠱蟲後心中燃起的怒氣,那一刻他心中燃起的殺意不亞於在無妄之濱口被逼下谷底的殺意。
為什麼?
只是因為沒有還弄清梅清寒身上的秘密,還是因為他這個人?亦或是同情?可憐他?
同情可憐嗎?無妄之濱中比他更可憐的人也不是沒有,多得是聲嘶力竭後絕望的魂飛魄散,而有些人明明什麼錯都沒有,也落入了無妄之濱,最後只剩下一絲哀嘆。
或許自他走進那間密室就註定了他心中會産生的動蕩,他看著他一個人在深夜中痛苦,又在白日旭日東升後成了與那個破碎痛苦的人判若兩人的樣子,他看著他冷漠,看著他堅持。
時至今日他的心裡真的還只是為了尋求當年真相而跟在他身邊嗎?又或許那些事情在一樁樁一件件事中早已有了端倪。
他看著他的背影,或許在他內心深處早已明瞭他是怎樣的人,認定了他入魔一事必有隱情,極有可能是被人暗害,所以他才會如此憤怒於有人加害梅清寒這件事。
眾人繼續向前,石道盡頭後幾人眼前瞬間豁然開朗,一座極為空曠的山洞赫然展現出來。
看清洞中情景在場人不約而同的眼中出現了震驚之色,只見這座如同大殿一般的山洞中整齊排列著許許多多的石人,石人背後是一道巨大幾乎不見頂的石門。兩扇石門並在一起,並無任何繁複的花紋,除了中間連蜘蛛都爬不進去的一道門縫,再無其他。石門上頂著山洞洞頂,下面落在地面上,將整個山洞封住了去路。
顧方寧向石人上的服侍仔細看去,只見那上面雕刻的鎧甲栩栩如生,“這是士兵?”
轉頭看向身旁之人,“宴明樓,你們仙門為何要用士兵看守靈礦?”
他搖頭,“我也不知道”
幾人走到石人面前,顧方寧摸著下巴看了看數量眾多的石人,“想來這石門後面應該就是靈礦核心之處,而這石像極可能暗藏玄機”
南若嫣指著一個方向道,“你們看這些石俑身前都有一個石花臺”
溫扶靈蹲下身子,手指摸了摸地面上的灰,“這些灰白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石俑上掉下來的”
顧方寧湊近那臺子仔細看去,又仔細聞了聞,“看起來是用來上香的”
南若嫣道,“上香?衡宗主同這些人什麼關系,為何不僅給他們塑像,還給他們上香?”
墨彤道,“衡宗主成仙多年,想來是未成仙之前之事,又或許只是根據陣法所需造出來的這些姿態各異的石俑”
顧方寧道,“我不覺得這是隨便造出來的”他指著一處,“你們看這個人,這個最前面的人眼上有一道疤,脖頸處也有疤痕,但是你們看後面的石俑,連長相都相似了…說明造出這石俑之人,對其中一部分人極為熟悉”
南若嫣仔細看了看,發現的確如顧方寧所說,“又是石俑又是上香,看來衡宗主與這些所塑之人淵源匪淺”
梅清寒的目光落在那蓮花臺上,有些晦暗不明。
南若嫣道,“衡宗主成仙前曾經入過軍中嗎?”
顧方寧看著那些人的穿衣打扮,發現其與現在人間的服飾大不相同,“就算是也得有千八百年了,那時候咱們都還沒出生呢”
墨彤提醒道,“衡宗主過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樣才能進去這陣門”
顧方寧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石人,垮了臉道,“這裡石人大概有幾千座,這難道要一個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