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谷目送飛舟離開,嘴角的笑意終於消失不見。他想如果是他的話此種行徑定會招來梅不忘的一頓痛罵,可偏偏梅清寒可以。
梅不忘可以允許梅清寒同他無理,但並不會允許他也如此。雖然梅清寒行事乖張,但是梅家的家規還是極為嚴苛,畢竟是第一仙門,行立坐臥皆有規矩,若是和父親同處一處,更是不得自由。他不明白同樣是梅家的孩子,憑什麼對他和梅清寒就是千差萬別,難道就是因為梅清寒先出生,而他後出生嗎?
如今他已經不是那個年少的孩童,會大聲嚷著討厭梅清寒,質問父親為什麼對他那麼嚴格。他知道不會有答案。指尖符咒燃起,隨機他的身子化為一道流光。
夜無冥禦著劍歪歪扭扭地離開梅家眾人視線後,便一改姿態,化成了他本該的樣子,收了飛劍向另一個方向掠去。
東域浣花島外,留仙鎮。
“包子,新鮮的包子,皮薄大餡唇齒留香嘞”包子鋪前的小販邊往外遞包子邊吆喝。
“雲吞,鮮餡熱湯吞進肚,回味飄飄似仙人嘞”包子鋪對面的雲吞鋪子較勁似的,跟對面的人一唱一和。
一隻素白纖長的手出現在桂花糕鋪面掌櫃的視線中,一塊銀子被放在旁邊,老闆順著視線抬頭,就看到了一個戴著面具的高挑男子,那男子左手戴著一隻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銀白色手套,身上穿的看起來也不是凡品,價值不菲。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他急忙將剛出爐的桂花糕一股腦包好,生怕貴人將銀子收回去。
梅清寒並沒有直接去浣花島,而是在一個鎮子上買了匹馬,一路走一路走馬觀花地朝著留仙鎮方向而去。他不緊不慢地行了幾日今早才到了留仙鎮牌坊前,這留仙鎮並非是什麼世外桃源,之所以叫留仙鎮是因其美食聞名,傳說不知多少年前一仙尊路過此地,隨便吃了點鎮上的吃食,這一吃不要緊,直接待到三個月後才離去,由此有留仙之名。
馬背上的油紙包傳出食物的味道,梅清寒便牽著馬慢悠悠的在街上走著,他一路走一路買,幾乎都是各種各樣的新奇玩意兒。街上有的東西他也曾在梅若谷手裡見過,但即使他心裡曾有過興趣,也只是曾經而已。
齊娘子是留仙鎮上淶緣齋的掌櫃,此刻她正站在別人鋪子外頭跟從前的客人閑話家常,抬眼間便瞥見了個人,頓時眼睛便亮出了神采,匆匆結束了拉扯,跑到自己鋪子前頭,整理儀態,舒緩嗓音,柔聲道,“這位公子,買個朱釵吧”
梅清寒轉頭看去,見這個黃衣婦人的確是在看著自己。
“公子相貌堂堂,心上人也必定絕色姿容,這朱釵送佳人乃是一番心意。”說著,齊娘子便走上前來,手在後方一指,便有年輕人來替梅清寒牽了馬。
齊娘子心道:大生意,大生意,可得唬住了。
梅清寒手指輕點自己的面具,目光冷淡地看著對面的婦人,連自己的臉都沒見到,便說出了相貌堂堂的話。
可是齊娘子哪裡顧的去看他的眼色,一把扯住他就往店裡拉,梅清寒本想甩開,但是又擔心傷到她,就站著沒動,冷著臉將自己袖子抽了回來,“我沒有心上人”。
齊娘子見此也不氣餒,微微一笑,眉眼間都是真摯和喟嘆,“公子還是年輕,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況且我觀公子絕非尋常之人,或許姻緣較遲,但總歸是有的,況且不論長相天資,誰這一輩子還沒個動心的人啊,到那時心動念起都是不可人定的事兒,到時若是想尋個信物卻尋不得,豈不是錯過良機?”
方才拉扯間馬已經被人見縫插針地牽到一旁,梅清寒蹙了蹙眉,見周圍人頻頻看過來,兩步邁進了鋪子,木門狹窄,阻隔了部分視線。
見對面男子進門後神色冷硬地看她,那婦人一把抄起鋪子上的木板擺在梅清寒眼前,一個一個詳盡介紹。
“都不喜歡”,梅清寒不欲與一個凡人計較,轉身就想離開。
“別走啊,這些不喜歡,看看這邊的”說著一拉旁邊的櫃子,頓時一派珠光寶氣的玉石簪子露了出來,她動作太大,將角落的一個箱子碰倒,灰塵揚起,裡面的物件散落了一桌。
梅清寒目光掃過那些混亂的物件,忽然停了一瞬。
她還欲開口說什麼,卻聽到剛剛欲走的公子痛快道,“我買了”。
齊娘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她本來已經在肚子裡搜刮了諸多墨水,打算認真的勸上一勸,沒成想他突然就決定了,明明剛才看著還一點也沒有要買的意思。
有些怔愣,“買了?哪個?”
梅清寒指著一個通體烏黑的簪子。
齊娘先是愣了一下,看清他的手指的方向嘴角的笑意凝了下,她雖然賣朱釵,但是也買其他的首飾。梅清寒手裡的那根通體烏黑的簪子再普通不過,她的肥羊……飛了!
“不賣?”
“賣!公子有眼光,嗯……有眼光”齊娘子幹笑著想,算了,這黑簪子反正也賣不出去,若是說這個簪子不好,沒準這公子轉頭就走了也不一定。
“公子這不是送姑娘的吧”
“不”,說著便將簪子順勢簪在了自己的頭上。
“原來是買給自己的”,齊娘子幹笑,“看公子也不像是缺錢的,怎的這般苛待自己”
梅清寒將簪子擺正,輕聲道,“木簪沒什麼不好”,他只是想試試,試試戴木簪是什麼感受。
梅清寒將一顆靈石放在桌上便轉身離開,齊娘子一見那靈石頓時眼睛都瞪大了,要知道在這凡間靈石可比銀子稀罕多了,多少銀子才能換來一顆靈石。
齊娘子做了筆大生意,喜滋滋地得了靈石,幽幽地又逛出去了,今兒個是個好日子,得跟姐妹們分享分享,走到一半忽然駐足,想起了什麼似的,向著一個方向飛快走去。
梅清寒東西買的差不多了,正牽著馬打算找間客棧。。
一羅衫婦人在街上匆匆走著,不停張望著四周,像是在找著什麼,忽然她眼睛一亮,頓住了腳步,旋即又立刻邁開步子向剛剛看到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