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石階上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如果堅持不住的，就退回山下，之後會有飛舟來接”
有著急的少年立刻去等那天階，一腳踏上去便臉色巨變。
夜宸不敢大意，但是也只能硬著頭皮上，直到他一腳踏上去才發現這臺階有多麼難走，他的腳像灌滿了砂石，又踏進了泥沼，不用盡力氣抬不起來，走了兩步便已經大汗淋漓。夜宸心道不愧是天階，果然名不虛傳……
山道。
“瀲言，你說這次會有幾個內門弟子？”
“估計沒幾個”，畢竟那天階咱們走都夠嗆，更別說他們了，這天階雖說設在了山門前，但其中的幻陣連他們也不敢小覷，畢竟有時對於修士來說最可怕的不是來自身體的乏累，而是心裡的恐懼。
他看著階梯上形容各異的少年們，“連這頂峰的天階都走不了，日後更是走不了那山底四陣，不如讓他們趁早看清自己，收斂了那人間自負之氣”
黃衣人看著一旁面無表情的黑衣人，心中微微嘆息。他這個師兄什麼都好，就是有些不近人情。
他看向一直注視著臺階上一道清瘦身影的人道，“師兄為何面色這般嚴肅？”
“那少年…”
“師兄是擔心他的魔氣？”
中年人並未回答，蹙起的眉頭卻再明顯不過。
黃衣人一笑，“可是這般資質咱們仙門是收的啊”
“木離，雖然仙門有此規定，可主動上門的人還是頭一個。方才我並非要拒他入門，只是覺得此事還是需先向宗主和少主稟明”
“師兄擔心什麼，門規如此，至於之後的事就交給宗主少主他們來操心吧”
夜宸走到第三十三集臺階時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襟，活像剛從水裡爬出來的，他堅持著沒有倒下，用手裡的一把破劍支撐著身體，再向上踏一步，想象中的重力沒有襲來。
他驚異地發現剛才那重力已經消失了，這一集臺階和普通的臺階一樣。他試探著再向上踏了一級，依然是普通臺階。
竟然是這樣嗎？夜宸心中詫異，只要過了三十三集臺階就恢複了正常，看來這仙蹤也並不是那莫不近人情，只是磨人的心志，他心中一輕但是依舊不敢鬆懈。
踏上第六十七級臺階時，他的周圍陡然巨變，原本青竹環繞的周圍突然變成了煉獄般的景象，周圍也出現眾多人，有曾經欺負他的人，有嘲笑他的人，還有詆毀他的人，他的表情一瞬間出現扭曲，他攥緊了手中的劍，力氣大到咯吱作響，他忍住想沖上去殺了這些人的沖動，一步一步越過這些不快好意的人，一步一步地踏上去，不可恐懼、不可憤怒，不可濫殺無辜，他記得這是縹緲山的幾條規矩，呵。
恐懼墮其能力。
憤怒擾其心智。
濫殺無辜毀其大道。
他當然不會殺了他們，因為這是幻境，也只是幻境。畢竟以後的路還長……
踏上第一百級臺階的時候面前的幻境早已消失，夜宸不動聲色地將心思藏好，露出疲憊且興奮的表情。
只是他的心中並不如臉上平靜，在幻想的最後他在朦朧中看見了一道白色袍角，他伸出手，卻怎麼也夠不到。
那一瞬間，他心底湧出來情緒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在那無邊的倉皇中隱隱透出了一絲可以稱為恐懼的情緒。
那是他不曾有過的記憶。
中年人看著面前的第一個到達的少年，心中微微詫異。
少年眼中清明，方才在那石階之上的神色他也看得分明，難道這少年沒有恐懼嗎？
“你，不錯”中年人看著夜宸道，言語吝嗇地誇獎道。
“多謝仙君誇贊”，夜宸露出謙虛憨厚的笑容表達自己被誇贊的喜悅。
最後，走完天階的弟子總共七人。此時都在大殿上等待，端正的坐在大殿中央設下的蒲團之上，只有夜宸抬頭看著太玄殿的穹頂，不知在思索什麼。
等了約莫半刻鐘，門外走進來一群人，眾人立刻站起身。有幾人或許是方才繃的太緊，站起身時甚至踉蹌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