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仙宗宗主竟然墮魔到了如此地步,著實是仙界的敗類,人們不忿地看著那人,一個修魔的仙者成了他們的仙界首領,簡直是奇恥大辱,卻沒人敢說出口。
玄冰面具由梅清寒法力所化,隨著梅清寒靈核的碎裂,那面具也應聲而碎。
一瞬間,人群中皆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他竟然生的這般,這般…”
夜無冥的手倏然攥緊,他其實並不意外於人們的震驚,當年見到梅清寒的樣貌之時,他雖不似這般,但是也同樣呆立當場,他一直都知道此人樣貌的卓絕,否則當年也不會被那雙眼睛一瞟,心便倏然慢了三分。
只是如今他的怔愣並不是出於他的容貌,梅清寒的長發披散開,魔氣所化的黑紋瞬間從脖頸處爬上了臉頰,那本應可怖的紋路卻因布滿在他的臉上而顯得攝人心魄般詭異和妖豔,他的唇邊溢位了鮮血,紅色和黑色交融,如同傳說中降世的魔靈。
那些黑紋如同裂縫,梅清寒的血便從中滲了出來,熟悉的鐵鏽味傳來,夜無冥看著眼前的景象,目光由毫不關心的淡漠變為淩厲,就連身子都忍不住戰慄。
周圍的人們的驚呼聲還在持續,但是這些聲音好像都紛紛遠去了……
曾經昏沉中的感官不是格外清晰,但是帶著梅花香的鐵鏽味卻記憶深刻,他一直覺得那個人身上的血氣與旁人不同,就算染著魔氣,依舊不似旁人那般汙濁。
前些日子他是聽聞了梅清寒入魔的……夜無冥攥醉了手中的玉盞,碎片刺入他的手心他都毫無察覺。他本該心如止水的心境被攪成了滔天巨浪,他死死地盯著白衣人脖頸的黑紅色花紋,逐漸變成血色的紅衣與袍角處如綻放的紅蓮般的血跡,這血色是那樣的熟悉,熟悉的刺的他的雙眼生疼。他只知道梅清寒墮了魔,但是從未親眼見過,如今見到了,他卻怎麼也不敢相信。
他心中不斷重複著有一句話,不可能,但是他的直覺又隱隱告訴他好像是這樣。
不相信……不敢相信……
還未等他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最大的神雷呼嘯而至,將要砸中那人時,一道紅光閃過,在那人頭頂撞上了神雷。
修行之人都有自己的護體法器,法器千變萬化,有兵刃,有靈獸,還有一種隱藏最深的,就是血珠,修行之人用修為煉制,澆築法器,法器承載著修為反哺修行人。兵刃、靈獸等法器由修行人操控,修行人可以選擇用或不用,而血珠卻因含了修行人的意識與骨血存在著修行人求生的本能。
那珠子……
夜無冥攥著玉片的手微微顫抖,盯著臺上人的眼中泛起洶湧的波濤,夾雜著不解、震驚、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迷茫,那眼神太過複雜,在旁人看來只剩了炙熱,心道這位鬼尊對他的師尊真是恨之入骨,這眼神怕是要生吞活剝了他。
那紅色的珠子的氣息夜無冥認識,他落入無妄之濱肉身隕滅後,是這氣息支撐著他魂魄的完整,以至於他可以重修鬼道。他一直以為這氣息定是哪位魔修的,為了報恩,他甚至至今都在尋找他的救命恩人曾經的訊息,希望能夠能在他死後為他做些什麼,這珠子怎麼會在他身上……
一切不過發生在須臾,而後紅色的珠子應聲而碎,碎魂臺上的那人似是再也支撐不住,神雷倏然砸中蓮花臺上血色的身影,那人隨之倒下,滲透了衣物的鮮血隨著他的墜落,飛濺於空,如同一株破碎的花,悽豔決絕,他淡漠的目光逐漸渙散,如同他化成血光的身體一般,漸漸消散。
九天神雷,魂魄盡碎,不入輪回,沒有來生。
血珠不可易主……
一切只在須臾,夜無冥還未想明白怎麼回事,但是他直覺快要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更加可怕的神雷布滿了正片蒼穹,天地傾頹般。
“不!”,然而神雷並沒有因為他的震驚而停止,九重巨雷呼嘯而至,他瘋了一般地沖向碎魂臺,似乎是碎魂臺外的結界感受到有外人的入侵,又同時降下九道神雷砸向夜無冥,藍白交織的雷與夜無冥身體相撞的瞬間,爆出天地變色的強光,一瞬間似乎吞噬了整個世界。